俏歌坐立不安摸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她快臨盆了,每天晚上都睡得不深,但昨夜一覺醒來之後卻發現自己在這個陌生的房間裡。這個房間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客房,但門窗卻都緊鎖著,根本打不開。
俏歌整日的擔驚受怕,而背脊又因為胎兒的重量而不堪重負,疼痛劇烈的時候她簡直想把整根脊樑骨抽出來。
她知道外面守著人,飯都是從一個小門裡送進來的,她從未見過那些人,那些人也卻從未對她說過一句話,不管她如何聲嘶力竭也好,他們都不會理睬。
直到今日,房門居然開了,走進來一個俏歌怎麼想也不會想到的人。
“三小姐?”俏歌震驚的睜大了眼,看著走進來宋稚,只見宋稚神色自得的衝她微微一笑,彷彿有一隻豔藍色的蝴蝶從她的眼眸中飛出。
俏歌很久沒有見到宋稚了,她的臉上褪去了幾分稚氣,眉眼之間的豔色讓她看起來簡直像是一朵漂亮得有些扎眼的帶刺花兒。
宋稚並沒有馬上開口,只是從上至下細細打量著俏歌,俏歌保養得當,胸脯飽滿,面板柔白,眼角的些許細紋反而增添了一絲韻味。宋稚的視線不加掩飾的停留在俏歌的腹部,那眼神有種鋒利的冷意,讓俏歌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腹部。
“我在想,應當怎麼稱呼你才好?俏歌?或者是跟哥哥一樣喚你乳孃?又或者叫你……宋稚頓了頓,似乎真的很為這個問題苦惱,“大嫂?”
俏歌如遭雷擊般的呆立在原地,直到宋稚上前用纖細的手指颳了刮她的腹部,她才連連倒退,險些摔倒。
“呦,慢些,摔了我宋家的長孫可不好。”宋稚往前逼近一步,並沒有伸手扶她,只是施施然看著她艱難扶著床柱子站定。
“三小姐想怎麼樣!”俏歌大聲道,彷彿很有底氣,但她的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往床帳後邊躲了躲。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如實的回答我,我滿意了。你活,他也活。”宋稚點了點她的肚子,又道,“若是讓我不滿意,你死,他亦死。”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還有兩分天真,周身的氣質在吐出那個‘死’字的時候瞬間驟變,說不出的寒意逼人。
宋稚每一字一句都是用十分稀鬆平常的語氣所說,但是卻讓俏歌從毛孔中騰昇出一股懼意來,這種懼意告訴俏歌,這個女孩說到必會做到。
“三小姐想問什麼?”俏歌強鎮定道。
“關於鄭氏的死,你到底是怎麼告訴那兩兄妹的?”宋稚慢條斯理地攏了攏毫不凌亂的鬢髮,緩緩抬眼對著俏歌一笑。
‘她知道了!?不可能啊!’俏歌猛地一驚,只覺腹部一陣抽縮,她忙平穩住自己的呼吸,儘量鎮定的說:“夫人得知老爺要娶林氏,胎氣大動,所以……
“不對呀。”宋稚做了個十分可愛的歪頭動作,這可愛的模樣卻讓俏歌又後退了一步。
宋稚露出一副十分疑惑的神情來,“鄭氏灌醉爹爹,讓他收用了柳氏,這才有了宋瑤。這說明鄭氏早就知道我孃親的事情,何以到了快臨盆的時候才胎氣大動?”
“夫人,夫人是因為自己懷孕不好伺候將軍,所以才抬了柳氏。”俏歌急急的分辨道。
“那為何她第一次有孕的時候沒有這麼做,為何她非得要灌醉爹爹,自那次之後,爹爹再沒有喝醉過,因為他討厭別人算計他。”
宋稚在一張八角几上坐了下來,手臂虛虛的搭在圓桌上,視線落在桌上的一塊深色木疤上,就好像俏歌還比不上這塊木疤惹她注意。
“你好像沒有聽懂我剛說的話,”粗糲的木疤表面與指腹相摩擦,宋稚收回了手,抬頭望著俏歌說:“不過殺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也太過殘忍了一些。”
俏歌略鬆了一口氣,就聽到宋稚輕快又冷酷的聲音響起,“若是我同哥哥講,你的這個孩子是喬老三的,你猜哥哥會不會信?”
“這是少爺的孩子!是少爺的!他不會信你的!”俏歌激動起來,左手死死的扣住床柱。
“哥哥也許不會信我,但是你應當瞭解哥哥的性子,他心裡若是有一點懷疑,便再不回去了。”俏歌瞭解宋刃的性子,她知道宋稚說的一點不錯。
“你有多久沒見過喬福了?”宋稚又道,“哥哥肯讓你見他嗎?嗯?”
俏歌的臉色一點點灰敗下去,只聽見宋稚又道:“不過你不必擔心,他現在的日子比從前好,從前喬老三整日的在賭場廝混,他連頓飽飯也吃不上,起碼現在有的吃有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