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人影從南峰飛奔而下,正是梅令文和陸逸沖。神機弩箭的爆炸聲將他們驚動,叔侄聯袂下峰檢視。
看到徐階手持弩弓正對著一名白衣道人,道人旁邊的一棵大樹已經被炸成碎渣,兩人一臉駭然。
徐階上前行禮,笑問:“師兄,這狗賊上門伺機報複,你看要不要就此了結他以絕後患?”
劉敬躬跪在那裡,苦求道:“三位真人大人有大量,都怪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簡寂觀的人小人今後再也不敢得罪。這位師姑,念在大家同屬道門,您給求個情饒我性命。”
陸逸沖見這道人心腸歹毒睚眥必報,此時卻又貪生怕死醜態百出,不由心生厭惡,待要上前結果他性命。
梅令文見他說得可憐,心腸一軟,說道:“沖兒,徐師侄,老身厚顏向你們討個情,你們這次暫且放過他,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好不好?”
長者有命,還能說什麼?徐階對劉敬躬喝道:“滾吧!”劉敬躬依依不捨地看了看地上的寶貝,怨毒之色一閃而逝,急不可待地逃回安成郡去了。
楊瀟趕著馬車到了,徐階從地上撿起金錠,說道:“這幾錠金錠請師叔收好,以備不時之需。”
梅令文死活不受,說道:“整修道觀要師侄破費,金錠老身如何能收?”
徐階將金錠送到陸逸沖手中,讓他代為收下。笑道:“師叔不必推辭,這錢是那賊子騙來的,就當給簡寂觀賠償名譽損失。”
收攏好剩下的東西,徐階上了馬車將它們放進馬車底板下的暗格,辭別二人向潯陽城駛去。
楊瀟為自己在灑樓的言行感到羞臊,邊趕車邊道:“我以後再也不相信裝神弄鬼的法術了,還是宗主厲害,一眼就能看穿那賊子的伎倆!”
“哈哈,你先前不是死活要加入純陽宗嗎?”
徐階打趣楊瀟,卻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他親身試過幻殺,知道這賊道的幻術極為厲害,如果不是他擁有神識也會被其迷惑。
楊瀟臊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不好意思再說話,只顧悶著頭趕車。徐階在車上坐著無聊,開啟放東西的暗格將那道人留下來的東西拿出來一件件清點。
最先取出的是銅鈴,銅鈴通體橙黃,聲音清脆高亢。賊道每次作法前都要搖動它,特別能引人注意。
徐階靈機一動,這銅鈴掛在車上可以提醒路人。徐階找了段結實的繩子,將銅鈴掛在車前遮陽板下,禦者伸手便可觸及。楊瀟玩心大起,隨手撥弄,一路上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叮聲。
掛好銅鈴又將那件毒針筒拿了起來,毒針筒在徐階手裡三下五除二就被拆成一個個零件。將它再次組裝好,徐階對它的機構和原理已經瞭然於胸。
針筒設計巧妙,機簧連著一個活塞,毒針裝在一個個小的孔隙中,按下機簧後活塞運動産生的氣壓將毒針噴射出去。他見過賊道使用過兩次,知道毒針可噴出十來尺距離而且力道非常強勁。
徐階找到裝針的扁盒,裡面還有數百根淬好毒的銀針。銀針看起來藍汪汪的,不知上面淬的是什麼毒。
徐階小心地將十數枚銀針裝入針筒,將它放到茶案下的一處伸手可及的凹槽裡,需要的時候隨手就可取出,倒是件理想暗器。
藏好針筒,徐階將那些瓶瓶罐罐排列到案幾上,開啟每個瓶子聞了聞,有些聞起來像是硝磺氣味刺鼻的東西,還有些粉末聞起來有股麝香的味道,這些東西他不知用途,統統收到暗格裡。
茶案上還剩最後一件物品,那隻藏著百應蟲的金龜。馬車已經進了潯陽城,徐階將金龜揣進衣兜,準備晚飯後繼續研究。
馬車進了南潯客棧,晚餐徐階沒心思吃,就在客棧裡草草地吃了些麵皮填飽肚子,一頭鑽進自己的房間,點亮油燈關好門窗。
掏出金龜放在油燈下仔細觀察,金龜其實是塊石金,在燈光反射下發出淡黃的熒光。石金隆起的脊背,粗短的四肢加上翹起的頭尾,形象確實酷似烏龜。
龜背上有個綠豆大小的洞口,洞口通向石金內部。那隻白蛆應該就藏身在這孔洞內。徐階左手舉著金龜,放開神識去洞內探尋白蛆。
那隻白蛆蜷頭蜷腦縮在石金腹內,似乎是在酣睡。白蛆身體胖乎乎的,頭部看起來是個米粒大小的黑點,身體周圍有蠶豆大小的純淨的青光,青光跟隨白蛆的呼吸一收一放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