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道:“京城是藏龍臥虎的地方,不露相的高人很多。我原以為晉安王蕭綱是個只會附庸風雅的糊塗王爺,沒想到最後他卻成了最後的贏家。”
陳霸先道:“原來是他派人幹的,蕭映侯爺猜了那麼多人,都沒猜到他身上。”徐階問道:“蕭映侯爺出鎮廣州,先哥有什麼打算?”
陳霸先道:“老子和沈恪跟著侯爺去廣州混,徐度要跟蕭介去始興,他已經被蕭介提拔為參軍了。你呢,你怎麼辦?”
今後要怎麼辦?他沒想好。官場他是不想再混下去,感覺官場爭鬥太殘酷了。雞鳴寺那些和尚的死,無論是蕭介還是晉安王,或者是陳霸先,似乎沒人將他們放在心上。
他做不到,他時常感覺內疚,時刻提醒自己,他的一個主意曾經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他想要阻止一個惡魔獲得更大的權力,自己倒先變成一個殺人的惡魔。
徐階的煩惱陳霸先完全無法理解,笑道:“阿階,別逗了,你做的對。如果蕭正德當上太子呢?那會死更多的人。那些和尚的死是合理犧牲,除些之外你也沒別的更好的辦法,何必想那麼多呢。”
陳霸先接著說道:“聽說公主也要跟利亭侯張纘去江陵,京城你還呆得下去嗎?跟老子去廣州吧,老沈、你和我在一起多熱鬧,徐度在始興也離得不遠。”
徐階道:“不了,天下那麼大,我想去看看。以前還小又窮,如今有錢了又有時間,正好可以出去走走,順便去尋找一下柳如煙的下落。”
陳霸先笑道:“也好,老子的妻妹被他師父帶走了,一直是老子岳父母的一椿心病,沒準你還能成為老子的連襟。”
徐階道:“能否找到還是未知數,但願吧。”
陳霸先道:“對了,你去江湖瀟灑,誰來管錢呢?還有你這座白雲觀怎麼辦?”
徐階道:“我都想好了,你老丈人章大人不是還在京城嗎,我把財權交給他來管,黃師兄坐鎮白雲觀再訓練新人,這批老人你和徐度各帶一半走。”
陳霸先感慨道:“原來你小子早有預謀,考慮的夠細致的啊。”
蕭介府,徐階手裡提著個食盒,香氣四溢。蕭介正在府裡指揮家人打包行李。見徐階過來,將他領到內院,迫不及待地搶過他手中的食盒。
開啟食盒,兩只金黃色的烤雞,透著濃濃的藥香。蕭介道:“老夫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到老弟做的燒雞了。不如老弟跟我一起去始興吧,老夫不會虧待你的。”
徐階笑道:“哈哈…介公,我讓徐度帶著幾十個人跟著你,你還不知足啊?有他們保護你,這一路上我敢保證安全無虞。”
蕭介兒狼吞虎嚥地吃著燒雞,嘴裡含糊說道:“老夫聽徐度說你想遊歷江湖,你真不打算當官啦?”
徐階道:“不想啦,以前做官,是因為家父的期望,老人家故去了,我也就不想了。”
蕭介停下來,神情蕭瑟,說道:“藉口,老夫知道,雞鳴寺的事對你打擊很大。可是世事就是如此,有時候你不得不做一些有悖良心的事。”
徐階道:“我明白,此事已經過去了,我早就不再想了。”
駙馬府,徐階提著一個大木盒。富陽公主也在收拾行李,父皇駁回了她請求留在京城的申請。
公主看著桌上的木盒,眼睛微紅,輕聲問道“這是送給我的?”徐階點頭微笑,說道:“開啟看看吧。”
富陽公主開啟木盒,裡面是根木雕,一半天然,一半人工。那根木雕天然一付婀娜女體,面部宛然就是公主的相貌,輕嗔溥怒形神兼備。
徐階道:“這是我從攝山的楓林裡找到的一棵老樹根,自己稍作加工,喜歡嗎?”
“喜歡,你送的我當然喜歡。”公主的聲音有些傷感,輕輕靠在他胸前,看著桌上這精美的根雕,問道:“我們還能再見面嗎,你會到江陵來看我嗎?”
徐階笑得有些勉強,語音低沉,說道:“聚散隨緣,江湖雖大,有緣自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