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城城門入口的青磚牆面,被三個騎馬而來的太監貼了一張明黃色的告示,守城兵派出八名衛兵守在告示前。
南大街賣油餅的老張急匆匆地過來,叫道:“老劉,咱們這塊就你識字,出聖旨了,快去看呀!”
“出聖旨有什麼稀奇,哪年不出十幾張聖旨。”話雖如此,老劉還是慢吞吞地收拾好寫字攤,踱著方步向城門走去。
“老劉,快給講講,聖旨上寫了什麼?”老張不識字,看到人們對聖旨指指點點,有些著急,扯著老劉的衣服催促。
老劉道:“雞鳴寺慘案,知道吧?這道聖旨是對雞鳴寺慘案的禦批。”老張更加著急,道:“皇帝陛下是怎麼判的,你快請啊!”
老劉說道:“樂山侯蕭正則,搜羅亡命之徒橫行不法,不僅洗劫雞鳴寺還將寺內僧人全部殺害,罪大惡極,削爵發配鬱林。從犯三百餘不法之徒皆腰斬於市,以警效尤。”
老張道:“真新鮮,看來雞鳴寺的事,皇帝老爺子是真火了,從來沒處份過侯爵這一級的貴族,這回算是開了一個頭。”
蕭映府,沈石溪也正納悶,明明雞鳴寺一案,玄武大營傳過來的訊息是蕭正德所為,怎麼聖旨卻將他弟弟削爵充軍了。
蕭映笑道:“陛下這招李代桃僵,是想保住蕭正德。不過,他弟弟蕭正則也不是好東西,倒也不冤。處死的那三百多人,大部分是青幫的人,蕭正德此次是翻不過身了。”
沈石溪道:“蕭正德跑到雞鳴寺搶劫寺廟大開殺戒,這是自掘墳墓啊,下官覺得這事怎麼這麼怪呢?”
管家陳壽匆匆進來,對蕭映道:“侯爺,宮裡來人了,讓您去接旨呢。”
蕭映與沈石溪遲疑不定,這個時候陛下給他下旨,可能會是什麼事呢?蕭映忐忑不安地去前廳接旨。
沈石溪在花園焦急地等待,見到蕭映回來,趕緊迎上去,急切地問道:“侯爺,聖旨怎麼說?”
蕭映看了眼沈石溪,說道:“陛下讓本侯交出工部管轄權,交由蕭正德兼管。廣州不寧有叛軍謀反,任命本侯為廣州刺史,出鎮廣州。”
“下官,下官…”沈石溪不知說什麼好,一直以來他都是蕭映的死黨,沒少跟蕭正德作對,如今蕭正德變成他的頂頭上司,這日子還怎麼過得下去。
蕭介也在府裡接旨,聖旨除去他黃門侍郎之職,改任始興內史,著七日內交接完畢,付任。蕭介心中鬱悶,應該是皇帝陛下對他的表現不滿,剛調回京城,現在又要出京。
東府城駙馬府,駙馬利亭侯張纘也接到一道聖旨,他被任命為江陵刺史,接旨七日後付任。張纘謝完恩,面如死灰,他年近五旬被調出京城,恐再無回京之日。
石頭城駐守大將謝安世也接到一道聖旨,著他即刻帶兵剿滅清涼山玉虛觀聚集的妖道,一個不許放過。
謝安世接旨後大吃一驚,玉虛觀傳承極久,向來低調,觀主與朝中貴胄多有交往。但聖旨一下,他可不敢怠慢,立即部署圍剿。
晉安王府,蕭綱接旨的方式比較特殊。來府中喧旨的除了傳旨太監,還有一批宮中禁衛。旨意極為簡單,著他見旨即刻進宮,沒有任何緩沖餘地。
蕭綱面如土色,急切間找不到任何人商議。懷著巨大的恐懼,跟著禁衛入了宮。他尋思,蕭介安排的那件事天衣無縫,知道詳細情形的除了自己再無旁人。動手實施的是蕭摩訶,此事關系太大,參與者不可能會吐露半個字。
父皇傳他進宮,應該不會是此事,而是另有他事。果然進宮後他便被安排住進荒廢多年的東宮,此時他的心才真正活了過來。苦熬了這麼久,終於要出頭了。
白雲觀後殿駐靈堂,陳霸先、徐階和徐度跪在靈前上香。默禱許久,陳霸先一拳砸在青石地面,泣道:“兒子真沒用,沒親手殺死他們報仇!明日那三個殺人兇手就要被斬,再也沒有機會了!”
徐階道:“先哥,兇手死了,讓親人入土為安吧。”
陳霸先情緒激動,叫道:“雞鳴寺的事又是你幹的吧?現在你做事連說都不跟老子說了,這算是怎麼一回事?你是報了仇,可老子呢,你想過老子的感受嗎?”
徐階苦笑道:“先哥,你我的父母可都在看著呢,咱們能換個地方說話嗎?”陳霸先氣乎乎地爬起來,出了後殿。
他們來到中殿大廳,站在走廊上,徐階道:“這事我事先沒跟你商議,是我不對。其實這件事,我只是出主意的,事情並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具體是誰在操作。”
陳霸先訝然道:“真不是你做的?雞鳴寺裡有不少武功好手,如此幹淨利落的現場,除了黃法帶的那個小隊,還有誰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