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樣?”裴淮微哂,“這女子的存在不就是最大的異樣?每刀下去,刀刀見血封喉,如此利落靈巧的功夫這世上都怕是少有。”
聶承徽連忙拱手,“弟子糊塗,等下便派人去檢視。”
“對了師尊,”將要策馬離開時,他猛地想起從寒鴉上取下的密信,“這是千陵師弟傳來的信件,還請師尊過目。”
裴淮接過,在看見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後還是忍不住皺眉,然而在看完內容後,字跡都變成無關緊要的小事。
“厥人?”
“只是聽說罷了,師尊切莫憂心。”
裴淮不語,西越厥人一直以來便是北燕的大敵。當年先皇薨逝於班師回朝之時他是在附近的,若不是鏡湖宮提前籌劃得當,當今的殿下也登不了大寶。如今才安定了幾年,那些西邊的蠻子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他將信收於袖中,“司空翊那邊如何?”
“他嘛,”聶承徽的臉上一陣不屑,“不過是個慫包,連與師尊正面一戰的勇氣都沒有,只敢指使魏秋崎過來做這等丟人現眼的事。”
“今日之事不見得是他指使的。”
聶承徽一驚,“師尊何以見得?”
裴淮微哂,這話要是小弟子唐千陵問出來倒也罷了,聶承徽七歲隨他入劍湖宮修習,如今少說也有十幾載了,居然還問出這等問題。
這一聲哂笑倒是讓聶承徽恍然大悟,“司空翊雖然與師尊不和,卻也不會自斷國翼,若是給了外人可乘之機……原來如此!”再聯想到今日師尊遇刺一事,一切便順理成章了,“那些厥人知道師尊會於今日遇刺,所以才在定江附近的官道上有所動作,看來朝中是有內鬼了。”
總算還不是太蠢,裴淮睨了他一眼,“剩下的事你可知道如何辦了?”
“請師尊放心,弟子自有分寸。”
目送師尊所在的車隊漸行漸遠,聶承徽正要離開,只見車攆上裴淮緩緩招手,他又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師尊可還有吩咐?”他恭謹道。
“你若是有閒暇記得教千陵寫寫字。”
聶承徽:“……”
那夜以後,徐熙便趁亂出了建元城,一路向北走去,渴了喝清水,餓了吃點野果,偶爾運氣好能捉上一些飛禽,也是一頓野味。
她和周圍的生活融合得很好,如果不是偶爾午夜夢迴會閃現出以前的場景,她幾乎都要忘了自己還有那樣地活過。當然,建元府的那一夜她也快忘了個乾淨。
渭水,居於北,然其周遭風景卻絲毫不遜色於南方佳境。徐熙第一次踏進這片土地的時候剛巧下過一場秋雨,空氣裡都還有著微微的涼意,實在是舒服得很。
沒多久,她就在附近一家店裡找著了一條謀生的路,給當鋪做賬房。
以前接任務的時候她沒少做賬,為此還專門自學了一些統計方面的東西。現在來讓她做這些東西簡直殺雞焉用牛刀,本來當鋪老闆因為她是個女子還頗有微詞,沒多久就折服在她堪稱完美的技術面前,並給了她一個熊孩子帶著,美其名曰賬助。
又是一個天朗氣清的日子,入了秋的太陽早失了以往的熱切,光照在人身上卻別有一番暖意。趙伢兒望著窗外的天氣,在櫃檯上打了老大一個呵欠。
“你昨天沒睡好?”
徐熙嘴上說著,眼睛卻一直盯著賬本,她花了幾天終於學會了毛筆字,現在做起賬來愈發地得心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