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軍不能對臨仙山的人說阿月是他的好兄弟,更不能說這家夥就是那個被正天教消滅了的魔王月無殤,所以,他這頂斷袖的帽子怕是甩不掉了。
不生氣,憋著,為了命懸一線的好兄弟。悶聲不吭沿著裂縫邊緣來回踱了幾趟,陽雲那頭突然亮起歡欣激動的嗓門,“他背上開始長肉了!血也止住了!仙長!快看,這酒真的能解毒呀!”
對峙的兩人同時扭頭看向阿月,臉上綻開一模一樣的表情。破軍想走過去瞧仔細,腳剛抬起,微明拔出了劍。
劍氣流轉的利刃緊貼腳踝,他唯有老老實實把腳收起,悻悻道:“我就去看看毒退的情況,不碰你師弟,有必要防我防成這樣麼?”
微明逼退他的腳,靈臺劍沿著一步寬的山岩裂縫劃過,不留半點情面說:“你敢跨過此溝,我保證你身上多一條溝。”
“不過去就不過去嘛!老子稀罕?!哼!”破軍所處的位置正好能看見恢複當中的阿月,也就不跟他較勁了,譏誚一笑,大喇喇與他隔著裂縫面對面坐下,潑皮無賴附體似的說:“老子以德報怨,把你師弟救活了,你們是不是欠老子一個大人情?”
微明抬眼,十分不滿地瞥了他一下,“他是你抓來的,毒也是你放的,哪有什麼人情。”
“真沒良心!你們這些臭道士!嘶……”破軍一激動傷手蹭在銳利的石稜上,又是一陣鑽心之痛。現在阿月情況轉好,他心裡那根弦隨之鬆懈,對疼痛也比剛才敏感的多,於是捂著倒黴的手自憐了好一會兒。
“你說老子這雙手要保養多久才能疼女人呢?她們不能被老子疼會鬧情緒,房子也被你毀成那樣了,不知要修葺多久,你呀,搞不好害得老子家變。”
對於他的強詞奪理,胡扯栽贓,微明以閉眼噤聲應對。
既然扯到了這個話題,破軍忽然又想起一些事,“喂,小仙長。”
一聽見對方這麼稱呼自己,微明就知道他準吐不出什麼像樣的話。
“唉。”破軍故作惋惜,“老子知道,你還是個雛兒,對不對?”
經過多方打探,他得知臨仙山的一些底細,包括內炁的階品,以及修得階品所需的條件。六階以上,需得童子金身,如若不然,再努力也枉然。
對於破軍而言,這種修煉規矩本身就很扯淡,他是風流急色的大妖王,從未看重過什麼童子金身,故而使媚計對付微明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了不得,不就是消減消減修為嘛,可是卻能為他開啟另一扇窗啊。
他一度以為自己得逞了,但是透過多次交手,他發覺自己怕是判斷有誤,對方根本沒有內炁突然流失的跡象,而正是靠著強大而綿延不絕的內炁這位仙長才支撐到現在。
微明依舊閉著眼睛,神色無一絲改變,“又如何。”
“遺憾。”破軍換了個坐姿,胳膊肘撐在腿上,身子往前稍稍傾斜,沉聲道:“你殺了她們?”
片刻的沉默,微明終於開口說:“她們沒死,埋在泥土裡,腦袋露出來喘氣,你現在去林子應該還能挖出來。”
他險些著了八女子的道,關鍵時刻還是九階內炁的力量解救他於千鈞一發間。
那個時候,他強行運起內炁施法,對自己使用虛無界,在黑暗的虛無幻界中,他解除所中的媚術,然後又破了自己的術,重出生天。
欠牡丹的債,他以自傷左肩的方式還了。
破軍搖頭嘖嘖言道:“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你們這些想做神仙的人呀,最是無情,人家牡丹對你可一直念念不忘,你就非得學小姑娘家守身如玉?嘿嘿。”
“與你無關。”微明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切,你當老子不知道,說到底,不過是寶貝自己那個圓滿的功力而已,你們這群人悟道修仙,越修越執迷不悟,越不近人情。”破軍見他不為所動,彷彿當自己不存在似的,頓了頓,換了個語氣又繼續侃:“誒?這不對啊,老子聽說臨仙的仙長不是雛兒不能當,可你師弟明明就不是雛兒,他怎麼當的仙長?”
把話說完了,才發覺自己不應該暴露掌握阿月個人屬性的問題。破軍想改口,卻已經來不及,因為一直閉目懶得看他的微明已經睜開眼,並流露著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挑挑眉,破罐子破摔,厚著臉皮繼續調侃:“對啊,按你們的規矩,他當不成仙長,你難道不知情?”
微明眼波流轉,最後狐疑盯著他壓低聲音問:“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啊,一個妖王怎曉得一個男子行沒行過那巫雲楚雨之事?要麼他有試身的妖法,要麼,他倆過去認識。
破軍故作高深地理了理袖口,“你猜。”
微明眯著眼眸,心思急轉。他猜測的理由更偏重於後者——能清楚如此私密的事,是出於對熟人的瞭解。可是,阿月怎會與妖王相熟呢?
“阿月,阿月,他醒了!他活過來了!”陽雲的呼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仙長!阿月好像在說什麼?你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