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微明一擺手，“我是兄他是弟，我做事一貫沉穩有風度，就算鬧別扭，也會讓著這小子，何來打架一說。”
“哈哈哈……”景虛開懷一笑，“不打架，不打架最好，省的我夾在中間。”
阿月拘謹地杵在原地，聽他們師徒倆輕松對話，心道，師父與微明真是同一類人，四安院裡氣氛活潑，將來的日子想必十分有趣。
“阿月。”
聽到師父突然喚自己，阿月應了一聲，洗耳恭聽。
“論排輩，你是臨仙道微字輩第四名弟子，祖師殿弟子碑上給你刻名微月，繁文縟節在我這不會有，總之現在開始，你就正式為我徒兒了，一日是臨仙道的人，終生都是臨仙道的人，明白嗎？”
話裡內容很厚重，阿月再次跪下，目光炯炯望著師父，“明白，徒兒感謝師父恩德。”
“好孩子，四安院多了你，為師算了卻一樁心願。”景虛捋須，展露出圓滿的笑容。
“咳咳，師父，你白臉唱的好啊。”被遺忘一邊的微明抖了抖袖袍，“也不說說當初我救阿月那會兒，是誰百般阻撓。”
“哎呀。”景虛連連擺手，“微明呀，你應該這樣想，臨仙的仙長不是那麼容易就當上的，必須經歷磨難，阿月在歸鸞山吃的苦頭多點，獲得的好處也會更多更牢固嘛，是不是這個理？”
“所以師父你就讓阿月多吃苦頭？知不知道，你出盡全力的一招虛無界將我困住，萬一我那時練不成內炁九階，破不了你的法術，阿月他恐怕都餓死凍死了。”想起這件事，微明心頭還能燃起一把怒火呢，內炁圓滿的功力完全是被師父在人命關天的緊急關頭逼出來的，對於他的解釋，微明感覺不能接受。
景虛理虧，安撫大徒弟道：“微明啊，別記仇嘛，要明白為師的用心良苦，你這不是修得圓滿了，微字輩裡，你屬這個。”老道翹起一個拇指，“以後微濟挑戰你，劍法也好道法也罷，想贏就難了。”
微明冷哼一聲，“贏微濟算什麼，我最想贏的一直是師父您啊。”
“哈哈哈。”景虛收斂笑聲，架起拂塵，表情與姿勢均戒備起自己的大徒弟來，“又想動手？”
微明丟擲個挑釁的眉眼，“師父憋在山洞日久，不想舒展舒展筋骨？”
“沒大沒小的，我就讓你知道師父始終還是師父。”
“徒弟卻未必還是那個徒弟。”
“咯嗒咯嗒”的響聲從纏裹白布條的指節裡發出，微明不由分說對著師父一轉手腕就來了一招臨仙獨門秘法——眾妙門。
“好小子，說來就來啊！”景虛一甩拂塵，想把那團近身的光撣去，可他竟忘了自己的大徒弟已修為大漲，結果拂塵反被光團彈開。
“你來真的啊！”老者運力穩住拂塵，淩空畫圓，兩團光芒相抵，好不容易才阻止對方陣法在自己腳下鋪開。
還跪在地上的阿月看傻眼了，鬥嘴吵架都還好點，怎麼就一言不合動起手來了呢？
終歸做徒弟的不能對師尊無禮，冒著被誤傷的危險，白色身影闖進光芒晃眼的“戰場”，雙臂一展攔住師兄，“微明，你這是做什麼呀？我剛來臨仙山那會，你不是同我說要孝敬師父嘛，怎麼你卻對師父無禮？”
四周白光一閃，虛空中立起八團圖案，兩人身旁響起老者得逞笑聲：“哈哈，我贏了，阿月幹得不錯，看為師怎麼教訓你師兄。”
趁微明注意力分散之際，景虛反過來對大徒弟使出眾妙門，當然，小徒弟也順帶被無辜牽連進去。
微明被惹毛了，舊賬未算，更添新賬，劍眉一翹，對著得意的老道說：“景虛，你用虛無界困不住我，以為眾妙門就能擺布我嗎？打個賭嘛，我要是憑本事逃出去，今晚我做飯的時候你給我燒柴，怎樣？”
“如果你逃不出去又怎樣？”景虛一揚下巴，長胡須擺動一下，活像個孩子氣的頑童。
“那我就下山給你打一缸子醉仙釀，保證夠你喝一個月。”
頑童眼睛一亮，嚥了口唾沫，“一言為定，別怪為師下手重了啊。”
“就怕你輸了後悔下手不重。”微明指向西北方，“阿月是局外人，開生門放他出去。”
一眼便找出變動之前的生門方位，景虛表面不動聲色，心頭暗自稱贊，一揮拂塵，西北方的光團洞開一個大窟窿。
阿月看看大窟窿又看看一臉嚴肅的微明，心下猶豫不決。微明腳尖挑起一團積雪踢到大窟窿外，“你再愣著不動，我就丟你出去了。”
“那，小心你的手傷。”阿月懸著一顆心拔腿離開。
出了光圈圍繞的中心，大窟窿消失了，他看見八團白光變換不停，迫使被圍困的青色身影東奔西走。
師徒倆一邊鬥法一邊鬥嘴，跟玩似的，哪裡有師徒的樣子。漸漸的，旁觀者阿月終於明白，其實擔心是多餘的，他的師父和師兄手下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