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卓兄能守本心,不被親情桎梏,確乃聖賢之舉,刑某佩服。”刑峰拱手說道,只是刑峰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真的僅僅只是對於“居宏”這名字有印象嗎,那…穆芊盈呢?也忘了嗎?
“刑兄過譽,不知刑兄是否知道在下是如何墜崖到的此地?”對於居宏是否真的弒妻,是否有過卑劣之舉,失憶後的居默卓實在無暇顧及,“父親”一詞對於他而言恍若隔世,可另有之人又怎能輕易提及。
“細節之處,在下倒也不知,只知卓兄被西意國勇士安德斯、南燕國國手拓跋信聯手圍之,被逼無奈之下跳了這火熔崖,在下也是花了一年有餘的時間才確定了卓兄的所在之處。”談話間,似是回憶起那一年的奔波,刑峰有些觸景生情。
“如此說來,這禾居也是刑兄近年才發現的?”居默卓有些擔憂了起來。
“不錯,刑某昔年偶然間有幸拜讀過京城藏書閣內的《野林卷宗》,約莫記得有一頁說的便是這火熔崖。”
“可若是真如刑兄所說,恐怕這禾居不久之後便會有外人到訪啊…”居默卓臉上的擔憂之色越發沉重,可不得不說,有些擔憂很快便也得到了印證...
“卓兄的意思是,在下被跟蹤了?”刑峰忽然意識到自己頻繁出入禾居的不妙,心頭有些不安:難怪這幾日來這崖底瞭解情況,總覺得有人跟蹤了一般,還以為是耳朵進了水後産生的幻聽。
居默卓起身,看了看窗外的風景,神色更為憂慮,“這屋外的寧靜是在襯託日後的不安嗎?雖不知道為何會這麼想,但並不能排除此種可能,某總有種感覺,禾居不久將有大事發生…”
“清醒的這大半年內,與禾居家主交流過數次,也大體瞭解了某所處的環境,某作為楚國廣元營曾經的統兵守將,因多次出奇制敵,成為南燕西意兩國之大敵,如今某遇難墜崖,他們若是死不見屍怕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夜色越發濃重,居默卓與刑峰二人聊至深夜子時,竟無一人提及刑峰此次下崖的真實目的。
“刑兄倒是好耐心,某不言及兄長此來何意,倒也沉得住氣!竟能隻字不提,好城府!”居默卓再次作了揖,面帶戲謔之色調侃著。
“卓兄莫要取笑於某,某此來何為,卓兄應猜得十之八九。”說著便指了指桌上的兩塊黑布,“只是今夜你我二人是這兩年來第一次真正見面,言語之多,總是有情可表的,況且此次前來為的就是與卓兄暢談一番,順道瞭解一下卓兄日後的打算。”
“日後的打算?”居默卓好似自嘲一般笑了一笑,隨後厲色言道,“找到居宏,瞭解事情原委,以報母冤!還有...”還有方到嘴邊便收了回去。
“還有什麼?”夜色昏暗下的燭光總是有些忽閃,而居默卓方才的神色並未引起刑峰的注意。
“沒什麼,這事兒以後再說吧。”居默卓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神情有些暗淡,轉而言道,“當前要做的便是找到出路,想來刑兄是知曉的,今夜來此之目的怕是也在於此吧?”
“哦?卓兄為何這般斷定?”
居默卓收了收披在身上的絨衣,“刑兄剛進某房時,某便有疑,腳底應是踩了某素日裡在房屋右側種的果醬,這種偏黃一些的紅色果醬也只有那塊地裡才有,而那個方位正好又是河道出口的方向,刑兄從河道出現,徑直來到某的房內,可見刑兄對在下的舉動瞭解甚為清楚,那目的便在於某了。”
居默卓拿起茶盞呷了一口繼而言道,“刑兄鞋履兩側、腰間四周均未佩戴利器,想來不該是為了某的性命,那來此又是為了什麼?”
“卓兄好眼力,比之以往確是更為心細不少。”刑峰也適時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並示意居默卓繼續。
“從刑兄給某藥丸以減輕頭痛,到看到刑兄這身打扮與之前某得到的黑布,再到刑兄今日問及某日後打算來看,刑兄是想確認某是否自願離開這禾居?若願,告知離開之方法;若不願,則不再擾之?”
“哈哈,卓兄好推斷!心細、冷靜,這明察秋毫的本事某不及萬一。”刑峰再次拱手,從上衣內袋中取出一份手書言道,“就如卓兄方才所言一般,這便某來此的目的!這份是離開禾居的線路圖,河道雖淺,但此河道內另有玄機,在圖中均有標識,還請卓兄不吝收下。”
“多謝刑兄。”居默卓也不推辭,接過線路圖後便放進了自己的袖口之中。
“今夜多有叨饒,刑某便就此離去,為防宵小壞了這世外境地,刑某在崖上靜候卓兄的到來。”說著又從上衣另一隻口袋中取出一張地圖扔給了居默卓…
地圖上註明的是:楚國地形圖!繪圖之精細讓居默卓看後不禁驚嘆,“想來這硃砂標記的地方便是刑兄所在之處吧?”嘴裡默唸著,“齊王府...”
“不錯!某先行告辭。”
“告辭。”相互作揖之後,今夜的談話便消失在了這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