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陛下,江山之重,容不得或許二字。”
武則天思考了片刻,又說道:“可是李顯性格或許懦弱,遇事無主見,江山社稷這麼大的擔子,他又如何擔負得起呢?”
不料,狄仁傑依舊搖了搖頭說道:“陛下,廬陵王是陛下的兒子,陛下自然對他的性格是瞭如指掌,不錯,廬陵王的性格是有一些懦弱,可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溫和呢?陛下覺得一個溫和謙遜之人適合當君主,還是一個剛愎跋扈之人合適當君主?還有,陛下所說的主見,依我看,廬陵王並非完全無主見無才能之人,只不過是因為陛下的才能如日光般耀眼,才遮住了廬陵王的才能而已。”
武則天聽了這話,倒是有些高興,然而轉頭一想,又說道:“可是,我還是覺得李顯魄力不足,怕是不能處理好朝廷之事。”
“陛下,請恕臣不能同意你的說法,若是皇帝能處理了所有的事務,那還需要大臣做什麼。我們身為臣子的,就是幫著皇帝處理事務,輔佐皇帝來治理國家的。廬陵王是個聽話之人,對於大臣的良諫自然會虛心聽取,可是要讓梁王虛心聽取別人的意見,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吧?”
“可是說道聽話,相王豈不是更聽話嗎?”武則天說道。
對於這個問題,狄仁傑依舊不慌不忙,說道:“不,相王不是聽話,他是完全不理會朝政,只求享樂,讓一個對朝政完全沒興趣的人把持天下,恐怕不妥吧。反而廬陵王在這三人之間既不急躁,也不放縱,陛下,您可以細細品。”
武則天聽罷,又嘆了口氣說道:“愛卿,你可知道,這周朝是姓武的,姓李的是前朝。”
只見狄仁傑笑著說道:“陛下,你可知道,這廬陵王是您的兒子,這梁王確實你的侄子。”
“兒子如何?侄子又如何?起碼他姓武。”武則天不以為然的說道。
狄仁傑聽罷,依舊笑著說道:“陛下,您剛才說唐朝和大周是兩個朝代,可是沒有大唐,又怎麼有大周呢?想當年,太宗皇帝四處征戰,親冒矢石,傾其一生,才讓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後來把皇位傳給了子孫。再來說說先帝,先帝在位時對您敬愛有加,何其信任陛下,才會將二子交於陛下,陛下難道就真的忍心,無論如何,你們才是一家人,陛下就真的忍心將先帝遺留下來的江山社稷交給外人嗎?”
“武三思是我的侄子,更何況她也姓武,不算外人。”武則天想了想說道。
不料,狄仁傑又搖了搖頭,說道:“既然陛下說侄子不是外人,那微臣就有一件事不明白了,此時可能會觸犯龍顏,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好,陛下說句不好聽的,若是立廬陵王為太子,那麼你們在千秋萬歲之後,還可配享太廟,若是立梁王為太子,那麼您千秋萬歲之後,又該置於何地呢?”狄仁傑看著武則天問道。
“自然當在太廟之中。”武則天回答道。
“陛下,自古以來,只有兒子將父母配享宗廟,你可聽說過又何人將姑姑配於宗廟的,梁王也有父母,若將姑姑配於宗廟,他的父母又置於何處?我覺得他還是會將父母配於宗廟吧?”
“他敢,這天下都是我給他的。”武則天有些不悅的說道。
“陛下,他有何不敢的,真到那個時候,還會是你說了算嗎?”狄仁傑說罷,把目光轉移到了武則天臉上。
正如狄仁傑所料,此話一出,武則天便不說話了,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些話,是殺手鐧,早知道宗廟對於帝王之家來說是無比重要的,狄仁傑早就想好了這些話,只是等一個合適的時候說給武則天,而今日,正是那個絕佳的時刻。
狄仁傑站了一刻鐘,發現武則天依舊緊鎖著眉頭苦苦思索,便輕輕的說道:“陛下,臣還有些瑣事,就不打擾了。”
“哦,去吧。”武則天沒有抬頭,只是擺了擺手。
“臣告退!”狄仁傑說著,輕輕的退出了書房,此刻,他的臉上掛上了一絲胸有成竹的笑容。
華原五臺山,藥王廬。
經過孫思邈的隔空指點,羽兒已經將一百零八種藥配好,並且熬在了火爐上。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羽兒取下藥鍋,將裡面的藥湯倒進了一個碗裡。
看著那碗黑漆漆的湯藥,羽兒猶豫了,師父曾經說過,藥量只要稍微大一點,中毒者就會立刻毒發生亡,本以為孫思邈會在旁邊知道她,可是那群官兵目不轉睛的盯著,所有的一切,只能是羽兒自己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