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鞭下去,尉長風已經變成了血人,看的在場所有人都心生不忍。然而,當事人卻始終一聲不吭,彷彿被鞭打的不是自己一樣。
顧景蕪忽然覺得自己做的一切在他眼裡就像是一場笑話。
尉長風直直跪在地上,未曾動彈過分毫。他的衣服四處開花,鮮血如蛛網一般絲絲縷縷順著他的身體緩緩滑落地面,形成一攤觸目驚心的殷紅。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女子一步步走近,嘴角費力地向上揚了揚。
直到女子走到身前,他才艱難的開口問道:“如何?你可解氣了?”
所有的嘲諷的話語瞬間被他的一句話堵得不知如何說出口。她胡攪蠻纏,她設計了他、鞭打了他,他卻還問她是否滿意?
有一剎那,她彷彿看到了上一世那個冷峻的男子在盛夏的天氣親自為她搖扇子,送上冰鎮的果盤,一臉寵溺地哄著她說,“娘子,你看為夫做了這麼多,你可是解氣了?若不解氣,你大可繼續處罰我,直到解氣為止,我絕無怨言。”
“若你還不解氣,大可繼續處罰我,直到解氣為止,我絕無怨言。”臉色蒼白,冷汗濡溼了他前額的碎髮,遮住了他的半邊眉眼。他單手撐著地面,目光深邃,彷彿能望到人心裡去。
二人的影子瞬間重合在一起,讓人分不清誰是前世,誰是今生。
顧景蕪意識一陣恍惚,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撫摸上男子清雋的臉龐。他的面容是那般熟悉,讓她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她說了和前世一般的話語,“若你求我,我便饒了你。”
可得到的回答卻再也不是過去那個溫柔的笑容,而是男子一頭栽倒在她的懷裡的狀況,猝不及防。
“長風!”
她面上一慌,蹲下去為男子把脈。
周圍亂成一鍋粥。
寶琴想也不想,就走上前來想要接過尉長風的身子。畢竟男女有別,姑娘光天化日之下與下人這般摟摟抱抱到底是有損聲譽的。
“姑娘,讓奴婢來吧。”
顧景蕪卻一把推開她的手,為尉長風把脈之後,確定對方並無大礙,這才逐漸冷靜下來。
她想,她潛意識裡還是愛他的,可是她放不下上一世滅門之仇、放不下他將她逼死懸崖之恨。所以,再怎麼真摯的感情,還是無法被輕而易舉的重新拿起。
顧景蕪在人群之中搜尋一圈,衝著其中一個丫鬟道,“憐予。”
“哎,姑娘。”憐予連忙走出來。
“你將他送回去,好好請個大夫看看,再買些藥。別告訴他是我說的。”顧景蕪將人送到憐予手中。既然憐予與尉長風之間的緣分是註定的,既然她顧景蕪註定不可能與尉長風重歸於好,那現在她就助他們一臂之力,讓他們早日互結良緣!
顧景蕪深深的看了一眼昏迷的尉長風,霍地轉身回屋。
東子在一邊都看呆了。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今天看到的一切事情了。如果他之前猜測的是尉長風這小子單方面對大姑娘有意思,那眼下,大姑娘的一切表現,可不就證明著,他們倆並不是簡簡單單的關係呀!
他看到了什麼大不了的秘密了!
推開房門的時候,顧景蕪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只是臉側了側,冷聲道:“今日之事,若是讓我聽到半句流言,在場所有人都給我小心。”
“奴婢什麼都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