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對胖子說,秦朗一無所有,唯有一條命,但當我身陷生死邊緣,他會毫不猶豫地擋在我前面,用他的一條命換我的一條命。
不想,一語成讖。
那時,我看到他胸口綻開的殷紅血花,聽他“忘了我,母儀天下去”的臨終囑託,以為他此番無救,遂抱定了與他同死的決心。
於是對他說出了那番十分慷慨節烈的話:“除了你,我不會嫁給任何人,你活著,我便惹是生非地纏著你;你死了,我做鬼亦不會放過你……”
正打算自我了斷,懷裡的人卻幽幽睜開了眼:“你能這樣說,我便放心了……”
“你知不知道,我那會兒掐死你的心都有!”
想起當日之事,我依舊憤憤然:“哪有拿生死開玩笑的?”
他第一百次為此事陪笑道歉:“娘子我錯了。”
那致命一槍,堪堪打在他胸前的銅盒上。銅盒被打爛,裡面的一縷青絲四散,他卻只是受了些皮外傷。
故而他總說,是我救了他一命,但明明是他替我擋槍在先。
然姑娘我認為,是誰救了誰都並不重要,我與他之間相欠的情意,是要用一輩子來慢慢算的。
五日後,行至揚州,秦朗煞有介事地說,要給我個驚喜。
於是懵懵懂懂地被他領到二十四橋附近,一座隱於草木深處的院子,路過黛瓦粉牆,見滿壁的薔薇花迎風而動,牆內一支粉白桃花亦開得嬌豔,不禁頓了頓足,“這院子,真是美。”
心中盤算著,待我們從福建回來,御賜的秦府也該修繕完畢了。那院子我去看過,恢弘大氣卻缺少些生氣,到時候定要在院牆邊也種上些薔薇。
秦朗笑笑,拉著我的手繼續向前走,行至硃紅漆的大門口,忽然駐足,抬手在門上扣了扣。
我正疑惑他為何敲別人家門,卻見朱漆大門開啟,一名中年管家疾步走出,向我們行禮道:“老爺、夫人,我等恭候許久了。”
我被這一聲“夫人”雷得外焦裡嫩,許久緩不過神來。
“你何時買了這個院子?”
傍晚,我坐在桃花樹下的鞦韆架上問道。
“一月前吧。”秦朗在身後一下下地輕推我,“這不就是你之前想舉家搬遷揚州時,中意的那個院子?我著人打掃修繕了一下,日後你我或家人無事時,便可來住些時日。娘子可還滿意?”
如今的姑娘我,在金陵城的核心地段有座大宅子,在揚州瘦西湖畔還有個典雅別緻的院子……我初穿越大明時的富婆夢,不想便這樣輕易的實現了。
想至此,我心情頓時嗨了起來:“我想喝兩杯。”
某狼卻微蹙眉:“少喝點。”
月上三竿時,踉踉蹌蹌的我被秦朗扶進臥房,口中還在自我分辯:“我沒醉,真的……”
“嗯,沒醉沒醉。”
我卻敏銳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敷衍,愈發急於證明自己的清醒:“我走個直線給你看看?”
某狼無奈笑道:“不必,早點歇著吧。”
“秦朗你根本就不信我!”姑娘我十分不悅,“我今兒必須給你表演個真正的技術……”
我嘀咕著,低下頭去,用牙咬開了他胸前,玄色直裰上的扣子。
我抬起頭來,一雙明眸盈盈得意地望他:“你看,我就說……”
我本想說我真的沒醉,卻忽見秦朗一雙鳳眸中,彷彿升騰起玫瑰色的煙火,瞬間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