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依舊笑得春風滿面,“趴蝮旗?什麼趴蝮旗?不存在的!”
若不是考慮這是他的地盤,我很有種一腳踹死他的衝動。
從花心道士口中套不出任何有用的訊息,我只得藉著上香之名,將整個平安觀探查了一圈。
平安觀是座不小的道觀,大概是因香火旺盛或是趴蝮旗賣得好的緣故,道觀中修建的禪房頗多,從禪房構建到器皿擺設處處透著“燒錢”二字。
然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這道觀中的道士並不很多,我這一路逛下來,見到的大小道士也不過二十幾個。
明明沒那麼多人,偏偏修那麼多房子……當真有錢燒的?
我正不解,正巧遇見個灑掃的小道士,便上前攀談,想從他口中套些話來。
不料我這廂剛一個“請問小道長……”出口,卻見一黑胖的中年道士一邊呵呼著一邊急急趕來,抬手在小道士腦門上就是一掌:“懶東西!讓你掃個庭院,兩個時辰還沒掃完!若不是你奶奶的天尊慈悲,我早打得你飛昇去了!”
小道士捱了師父打,自然沒了跟我說話的心情,低頭拿著掃把幹活兒去了。
徒留我一人,咋摸著他師父那句“你奶奶的天尊慈悲”,自覺跟我師父常掛在口頭的“無量你孃的壽佛”十分的異曲同工。
這一趟平安觀之行,算是徒勞無獲。
在回去的路上,我認真思考著一個問題:
是誰,出賣了我們的行蹤?
那花心道士自稱掐指一算便知我姓“白”,顯然是鬼扯。若他真精通占卜之術,就該算出姑娘我壓根兒就不姓白。至於來自金陵,上有三位兄長之類,顯然是有人提前透了訊息給他。
問題是,我今晨臨時起意去平安觀,我尚未到達,平安觀的道士便已收到訊息,這隻能說明,我們身邊出了內鬼。
會是誰呢?
因為這趟出行是太子殿下微服私訪,故而保密和安保工作皆做得紮實,隨性的僕從侍女並明衛暗衛,都是胖子身邊可信賴的舊人。
除了,白家船上的人。
因為胖子手下的人皆不懂經商、亦不會行船,故而為了做戲做全套,胖子在問白家借名分的同時,亦借了幾個懂得生意經的管家賬房,和常年跑運河的舵工水手,據說都是白家的心腹老人,十分可信。
如今看來,這十分可信之人,還是出了差池。
幸而胖子之前對白家的人依舊防了一手,隨行的白家人對於我們的真實身份和目的亦不瞭解,即便出了叛徒,也走漏不了多少訊息。
還是要趕緊回去告知胖子一聲,對隨行的白家人細細盤查一番才好。
我這廂著急忙慌地趕回白園,卻意外發現,後院起火了。
大門口,一眾捕快模樣的人正手持佩刀,跟胖子的護衛無聲對峙著,一個捕頭模樣的傢伙,卻縮在捕快們身後,手中哆哩哆嗦地舉著一張蓋著紅印的文書,明明十分懼怕卻強撐著衝門內負手而立的秦朗大叫:
“爾等私……私藏兵器,意圖謀……謀反!如今還要負隅頑抗不成?”
我望了一眼這位右眼明顯帶著青腫的倒黴捕頭,估摸著他應該是來時過於耀武揚威,遂不幸地在秦朗手下吃了些苦頭,才變成了這般想硬卻硬不起來的樣子。
不過,私藏兵器,是個什麼鬼?
我跳下車來,從一眾劍拔弩張的捕快面前若無其事地走過,走到秦朗身邊低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雖說昨日已發誓再不跟他說話了,且今早又將這誓上升到了毒誓的地步,但茲事體大,理應不算在內。
秦朗劍眉微蹙,“昨夜,有人探了咱們的船。”
“嗯?”我頓覺奇怪,“可失竊了什麼?”
秦朗嘴角扯了扯,“非但沒失竊,反而多了幾樣東西。”
多了東西……我眼珠一轉,立時反應過來:多的,正是那所謂“私藏”的兵器,“有人嫁禍栽贓?”
秦朗點頭,“不錯。今晨寅時,船上有人來報探船之事,我便隨殿下往碼頭去了一趟。但當時只查了有無失竊,卻沒意識到被人在糧倉中藏了兵器,也當真是百密一疏。”
我“哦”了一句,轉瞬間又抓住了另一個重點:“所以從寅時起,你便不在房間內?”
“自然。”
若秦朗不在,那麼今晨時分,雲謠唱得又是哪一齣?
我竟莫名的心情好了許多。
心情豁然開朗,連帶著頭腦也振奮了起來,“依我看,對方嫁禍栽贓是假,刺探我們的身份是真。”說罷依舊覺得疑惑:我等一路上小心謹慎,究竟是何處露了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