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口中吐出的龍捲風扭曲地晃『蕩』起來,好像一根將傾未傾的風柱。那個沙人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主了,發出了粗糲的磨砂聲,同時,渾身的沙子像澆滿了水般的僵硬。
修爾以最快的速度將孩子抱起來遠離沙人,佩拉已經拔出了龍槍——
龍捲風形態的沙暴在扭曲之中爆裂,除了一道驚雷般的響聲,煙塵四散開來,逐漸平息。
意想之中的危險沒有發生,意料之外的甦醒反被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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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聲沙啞的喟嘆,沙人驀地睜開眼,那是一雙淺茶『色』的眼睛,屬於人類的眼睛。
佩拉橫槍擋在修爾斜前方,修爾把猶自哭泣的二傻側身抱好,手中捏著某個水系魔法的起手式。
沙人身上的黃沙因起身的動作而簌簌下落,但更多的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到了體表之下,他的面板肌理像是從沙上浮出一般,從腳開始向上覆過沙面,化出人類的模樣。
直到最後,他的臉也慢慢顯出原本的相貌,不算很白的面板,雙頰有些小雀斑,淺茶『色』的眼睛像貓,剔透又深沉,精明又淡漠。身上浮現出的魔法師袍,式樣不知出自多少個世紀以前。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持警戒姿態的佩拉與修爾,雙腳捱上地面,行動遲緩地站了起來。
這人的身量不算高,甚至比修爾要矮上一個頭,但當他的視線落在修爾的手上時,他微微停留了一瞬,眯了眯眼,漫不經心地垂眸說道:
“一級的水球術?二級的飛瀑術?還是三級的引『潮』術?”
也許是沉睡多年的關係,他的聲音嘶啞得像年邁的老人。
但這並不能掩蓋這個人的才華,能夠從一個起手的手勢判斷出可能對應出現的魔法,這是一個魔法師基本的素養。此人非但可以認出手勢,還能說出好幾種對應可能,這已經是高階魔法師的程度了。
修爾的反應很快,他慢慢地放下了手,微笑起來毫無破綻。
“是水球術,我的魔法造詣非常淺薄,另外,打擾到您,萬分抱歉。”
永遠不要招惹一個魔法師,這是放之四海之內皆準的信條。
古怪的魔法師沒有回答,他抬起手,做了一個與修爾相同的手勢,修爾的臉『色』驟變。
魔法師:“這樣嚒,我可以讓你看看真正的水球術是什麼樣的。”
他的手上變了三個動作,同時口中發出兩段音節,在他收口的瞬間,一道身影自他身後的陰影之中浮現出來,宛如暗夜獵手,藍『色』眼底閃過深沉而銳利的殺意。金屬右手中彈出的鋒刃閃過雪白的光芒,在半秒的時間內,精準地下達殺手——
影襲!
抹喉!
『吟』唱打斷!
意想中的鮮血沒有從魔法師的喉間噴出,只有黃沙飛揚又灑落。
儘管自己的『吟』唱被打斷了,但魔法師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反而瞬間改變手勢,重構了另一個術法!
修爾的唇形緊繃,一眼認出——水上狂花!
此前就有提過,魔法的基本結構就是以手勢,『吟』唱,和材料構成的,任何一個微小的改變,比如半節發聲的變化,就足以導致整個術法截然不同,而瞬間重構術法就是最能體現魔法師的能力項。術法之繁雜,研究起來無窮無盡,可能有的魔法師終其一生也只能參透單系魔法,能夠自己創造研發出術法的魔法師就已經達到青史留名的程度了,大部分的魔法師都是沿襲傳統的法師後裔,所以他們往往也最重視血統。
這個人的重構技術儼然是身經百戰之後才會有的反應。
水上狂花是水系魔法中非常難以掌握的術法,雖然它的評階並不高,只有四級,但它的威力巨大,同時又帶著初代魔法師靈巧的復古感。發揮好了堪比水流製成的追身炸彈,能把人炸出十幾米高,要是普通人遇上,恐怕摔都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