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媽土埋半截子的人了,我還得去給你賠禮道歉?!”時父瞪大了眼睛,額角青筋直蹦,
“而且你今天把你那男朋友帶回來是什麼意思?故意甜甜蜜蜜給誰看?你不就是想氣我?!不搭理我,然後跟那男的親親我我的,還給你提靴子?還系圍巾?二十多歲的人了你自己不會系?你也不嫌丟人!”
“……”
時母坐在旁邊翻了個白眼。
時吟張了張嘴巴,又閉上,眨眨眼,試探性道:“爸,您吃醋啦?”
師父一躍而起:“我吃個屁的醋!我多大人了我還吃醋?”
時吟乖乖巧巧地垂下頭,“噢”了一聲。
一時間沒人說話,時父瞪著她,良久,忽然別過頭去,不看她:“有時間再讓你談得那個朋友到家裡來坐坐,今天人多,沒來得及說上話。”
時吟:“咦。”
“咦什麼你咦?幾點了你才回來?”時父指著表,“下樓送個人你送到春晚開播去得了,趕緊洗澡睡覺去。”
時吟:“……”
在跟方舒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方舒覺得很能理解。
“時叔叔那個性格不就那樣麼,他那麼疼你,從前只有他一個的寶貝女兒有男朋友了,這就算了,竟然跟她男朋友關系那麼好,這也算了,跟她男朋友親親密密卻一句話都不跟他說,那得多氣啊。”
時吟覺得很有道理,第二天,狀似無意地在吃早飯的時候透露了一下,自己和顧從禮吵架了的事情,陳述了一下顧從禮低三下四地給她道歉,卻被她痛罵了一頓的過程,果然,時父頓時人逢喜事精神爽,偷偷摸摸地開心了一整天,中午甚至還親自下廚,邊殺雞邊哼歌。
男人,真是神奇的物種。
新年過去,初七那天,時吟回到了自己的小狗窩。
她《鴻鳴龍雀》的單行本番外,跨頁彩圖,封套,內封在年前都已經畫好全部交上去了,只留下一個要作為隨書贈品的海報沒畫完,時吟留著在過年期間畫。
她和時父好不容易現在才和好,兩個人各自心照不宣,時吟也不想觸雷,在家裡從來沒提過自己工作方面的事情,就連海報都是出門去在咖啡廳裡畫的。
那家咖啡廳時吟一直很喜歡,離她家不遠,市中心的一條很有異域風情的街道上,位置有些偏,人不多,一個人的話就算把東西放在那兒去洗手間什麼的也沒什麼問題。
單行本的製作週期和過程比起雜志連載來說步驟只多不少,漫畫原作者把原稿發給責編,由責編確認過一遍以後進行分頁,製作成一種叫做“臺割”的檔案,然後影印下來,重新發給原作者,進行作者校正,也可以成為初校。
初校完成以後,修正稿發給責編,設計師進行目錄扉頁封面等等的排版設計,在這個過程中,截稿日期以前,編輯和原作者要做的就是反複地進行校對修正,直到確定原稿完全沒問題,敲定封套,內封以及腰封的色校以後,交到印場進行印刷。
整個過程其實是非常漫長且繁瑣的,再加上印場雙休日和節假日是休息的,有什麼問題需要溝通和意見交流只有在平時工作日的時候,週期往往會拉得很長。
<101nove.ho》單行本的時候,每天和趙編輯訂正原稿,進行封套色校,一天一天熬下來頭發大把大把掉,現在換了顧從禮,時吟輕鬆了不少。
男人充分展現出他可怕的行動力,效率十分之高,並且很多事情,比如漫畫裡的主要人物介紹和一些小劇場的cut,時吟懶得做,就幹脆直接丟給他了。
顧從禮倒是很是樂意接受,甚至會提出主動幹活兒,順便收點“勞務費”。
所以,當某天晚上,某個人再次收了筆鉅款,饜足地抱著膝上型電腦坐在床邊幫她做主角人物介紹的排版的時候,時吟躺在床上,忽然覺得有些惆悵。
總覺得自己很虧,明明一般這種小事,很多本來都是編輯會做的,她好像莫名其妙就預設了是她自己的活兒,然後把自己賣了。
時吟默默地裹著被單從床上一拱一拱地爬起來,長腿一伸,手臂撐著床頭,跨坐在顧從禮身上,隔著膝上型電腦看著他:“我怎麼感覺自己有點虧啊。”
她聲音沙啞,唇瓣微腫,剛被欺負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