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從禮坐在旁邊,看著她細長的腿幾乎佔了大半張床,大咧咧地橫在那裡,月光下白得像瓷。
他長長地吐出口氣,單手捂住半邊眼睛,垂下頭去,低低罵了句髒話。
時吟這一覺睡得很沉。
淩晨三點多,她渾渾噩噩地爬起來,坐在床上,茫然的看著周圍昏暗陌生的環境,一時間有點分辨不清狀況。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我剛剛幹了什麼,現在幾點了,等等等等——一系列問題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她屁股慢吞吞地往後蹭了蹭,靠在床頭坐了一會兒,回憶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
頭一側,看見窗邊沙發裡坐著個人。
黑乎乎一團的人影,銀月照耀在他英俊冷漠的臉上,長眼,薄唇,下頦的線條帶著淩厲的稜角感。
在月光下愈發的陰森滲人。
時吟嚇了一跳,差點蹦起來,尖叫含在嗓子眼。
靜了幾秒,才發現,他在睡覺。
顧從禮斜著身子靠坐在沙發裡,頭微仰著,脖頸拉長成一條線,凸起的喉結鋒利。
時吟緩慢地,一點一點蹭到床邊,伸長了脖子看他。
這個男人真好看。
動態好看,靜態的時候也好看,像幅畫。
空調溫度開得適中,稍微有一點點幹燥,房間很大,窗邊沙發離床有一段距離,時吟看了一會兒,脖子發酸,又坐回去。
她思考著要不要把他叫醒,就這麼坐著睡到早上,起來肯定會渾身酸死。
她舔了舔嘴唇,舌尖唇瓣一陣噝噝啦啦的疼。
時吟:“……”
她幾乎沒有過喝酒喝到斷片兒,女孩子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多少要注意一點的。
這次她這麼肆無忌憚的放任自己,其實想想看,好像就是因為有顧從禮在。
發愣的功夫,沙發裡的人忽然睜開眼來,仰靠著的頭抬起。
淺棕的眸在昏暗的燈光下顏色很深,微皺著眉,開口時聲音微啞:“醒了?”
時吟手指按在刺痛的下唇唇瓣上,坐在床上,愣愣看著他。
“要水嗎?”
她點點頭。
顧從禮單手按住後頸,脖子轉了轉,站起身來,到旁邊櫃子前抽了瓶礦泉水,走到床邊,開了壁燈,水瓶擰開遞給她。
時吟渴得狠,嗓子幹幹的,小聲說了聲謝謝,咕咚咕咚灌了小半瓶,才長舒了口氣。
他接過來,蓋子擰好,放在旁邊床頭櫃上,側頭垂眸。
小姑娘跪坐在床上,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地樣子,和幾個小時前掛在他身上問“你是我的竹子嗎”的傻樣子截然不同。
都說女人喝醉了媚。
到她這兒就只剩下傻了。
最可怕的是,她傻乎乎發酒瘋,胡言亂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時候,他都覺得她像個妖精一樣在勾引他。
顧從禮覺得自己無藥可救。
沉默了片刻,他開口:“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