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楹心神微動,正要開口答應時——
“陳律師?”
低磁冷淡的嗓音,像是淩晨四點的雪面,清冷、潔淨,輕輕落入耳中。
很熟悉。
季舒楹抬眼,猝不及防撞進一雙晦暗難明的黑眸。
男人骨相深刻清越,眼鏡下的黑眸半垂闔,深邃的眸光清淡無波,脖頸修長,喉結飽滿。
手抄在兜裡,白襯衫,袖口半挽著,露出一小截手臂線條,西裝褲鋒利,垂感十足,帶著點斯文清矜的味道。
身後跟著幾個同樣商務模樣的人。
裴遠之側頭,薄唇微動,跟身後的人說了什麼。
其他人點了點頭,又看了季舒楹這邊一眼,有些詫異的味道,而後先一步離開,去了宴會廳裡面。
旁邊的陳逸凡也明顯十分吃驚的樣子。
沒想到裴遠之會主動跟他打招呼。
短暫的愣神後,陳逸凡反應過來,熱情寒暄:“裴律也來這裡參加會議?”
“是。”
季舒楹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裴遠之,更沒想到對方根本沒看她。
微怔的空當,兩個男人已經聊了起來。
陳逸凡順勢介紹了一下季舒楹,“我的師妹,季舒楹,現在在君德,年紀不大,但是前途甚好。”
裴遠之視線這才落到季舒楹身上,像是初認識一般,淡淡頷首,“季小姐。”
頷首的幅度輕微,帶著些許居高臨下的高傲,口吻疏離分明,眼神也漠然冷清。
像是不認識她一樣。
在工作場合,公事公辦,避嫌,很正常。
但不知為什麼,裴遠之這個態度,讓她不太舒服。
陳逸凡瞧出裴遠之不甚熱絡的態度,雖然不明白這尊大佛為何突然願意跟他一個小人物聊天,但還是很有分寸地介紹著,甚至順帶提了一下季舒楹的窘境,看裴遠之願不願意憐香惜玉,給個機會。
原本以為只是一帶而過,陳逸凡卻聽到裴遠之忽而開口:“非執業律師,有獨立辦案資格?”
“自然是沒有。”陳逸凡接話,隨後反應過來,看向季舒楹,“小舒還沒執業是吧?”
季舒楹心頭不妙,忙解釋道:“我暫時還沒有執業資格,但是君德本身有很多成熟的高階律師……”
“據我所知。”
裴遠之不輕不重地打斷,語氣淡然得像是在平靜敘述一個事實,“君德擅長的業務更偏向並購重組、股權,而非知識産權、科技領域。”
言下之意,季舒楹所在的君德,根本不擅長陳逸凡前面所說的業務情況,甚至算得上短板。
業務不對口。
這是大忌,意味著不夠專業。
陳逸凡沒想到裴遠之會聽到他們前面所聊的內容,還提點了兩句,頗有些驚訝。
但顯然,裴遠之說的話很有份量,他也聽進去了,有了第三者的客觀評判,他再做什麼都顯得不甚妥當,反而有以權謀私的嫌疑。
陳逸凡沉吟了一會兒,道:“裴律說的也有道理,是我考慮不周了,差點給客戶帶來麻煩。”
說著,陳逸凡抱歉地沖季舒楹笑了笑,“不好意思了學妹,我也很想幫你,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