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然想起裴遠之出差的大半個月,兩人已經有好多天沒有見面了。
坐在旁聽席上的裴遠之聽了全程,接近尾聲時,突然來了個工作電話。
因此,結束時,他率先出庭,又晚了五分鐘才出來。
“伯母。”裴遠之走過來,先跟鐘冰琴打了招呼,而後又看向旁邊的律師。
同行相見,都是法律圈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行人交換了個眼神,有些不用語言表達的默契。
裴遠之點了點頭,算作招呼,禮貌而又淡淡疏離。
最後,視線才落到季舒楹身上。
相比半個月前,她的身形似乎又豐盈了一些,應當被照顧得很好,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充滿生命力,明豔動人。
裴遠之走到季舒楹身邊,不動聲色地用右手去牽她的手,將她的小手撈入大掌,一點點十指相扣。
當著鐘女士的面,季舒楹有些發窘,在下面悄悄掙脫了一下,可惜裴遠之扣得很緊,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對上鐘冰琴意味深長的目光,季舒楹羞窘地笑了一下,勉強維持著平靜的外殼,“那媽媽,我們先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鐘冰琴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跟身後的律師率先上車離開了。
目送著汽車離開,消失在視野裡,裴遠之側頭看向旁邊低頭的季舒楹,“散會步再回去?”
季舒楹斜他一眼,有些勁勁兒的味道,“想跟我多牽會兒手就直說。”
裴遠之輕輕笑了下,沒有否認。
兩人沿著人行道走著。
裴遠之腿長,卻配合她的頻率放慢了步伐,昨夜下過雨,空氣清新,微風吹拂來身側人身上清冽好聞的氣息。
很冷的調,像雨後初霽的竹林,清新淡然。
兩邊茂盛的梧桐樹投下陰影,陽光燦爛卻不刺眼,清透的金光沿著路邊投下斑駁的碎影,一寸寸爬升著。
季舒楹忽而從他的掌中掙脫出來,“對了,你之前在微信上說的那句話,是什麼來著——”
雙手背在身後,她歪頭看向裴遠之,明晃晃的俏皮,“突然有些想不起來了,要不你再說一遍?”
明知故問。
她就想聽裴遠之當面跟她再說一遍。
裴遠之眸光沉靜地落在她臉上,幽深又繾綣,“不是語音說過了嗎?”
他指的是那條語音。
季舒楹輕哼一聲,對他這個答案並不滿意。
裴遠之腳步停住,反問:“你沒有想說的嗎?”
“我?”
季舒楹並不正面看他,而是看著前方,低低嘟囔,“如果你很喜歡很喜歡的話,我可以分一點點……”
裴遠之伸手,再度將她的手撈入掌心,指腹似有若無地摩挲著她光滑細膩的手背,力度輕,語氣也輕,“只是一點點嗎?”
“那我再想想……”
清脆的女聲在風中落下,兩道十指相扣的背影在人行道上漸行漸遠。
八月的天,天高雲淡,陽光燦爛。
一輛車駛過,疾風吹得梧桐樹上的樹葉嘩嘩作響,將遠處的背影模糊。
兩邊綠樹茂盛如蔭,舊葉脫落下來,新生的綠芽在夏風中搖曳向上。
一切新生事物,都在無聲地蓬勃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