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大喊,在雨中聲音微乎其微。
她將陳棋從水缸裡拽出,看著他狼狽地咳著嗆水,臉上的笑意愈發扭曲。
她眸光驟冷,似是被某個念頭點燃了狠絕,猛地將陳棋拖回房內。
隨著一道寒光閃過,雕花木門轟然緊閉,簷角雨簾中隱約傳來皮肉撕裂的悶響。
半個時辰後,吱呀一聲,房門緩緩洞開。
渾身浴血的“陳棋”邁步而出,玄色衣袍浸透血水,順著衣角不斷滴落,在青磚上洇開猙獰的暗痕。
眾人驚恐後退,看著那張本該威嚴的面容上,嘴角卻掛著陳雪獨有的陰鷙笑意。
“罪女陳雪弒母犯上,目無尊長,已被當場格殺!”
假陳棋掃視著瑟瑟發抖的眾人,濕潤的空氣裡混著血水有些腥甜。
“今日之事,便是要讓所有人知道——以下犯上者,雖親必誅!”
焚火殿內燭火搖曳,陳雪斜倚主位,指尖摩挲著扶手上冰涼的暗紋,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
那些被小娘嘲諷“身份低微就該蜷伏”的過往,此刻都化作嫋嫋青煙消散在雕樑畫棟間。
“小娘,你看這位置,終究是我坐上來了。”
她忽然俯下身,指尖重重碾過浮花,眼底翻湧著壓抑多年的快意:“你總說我該夾著尾巴做人,如今滿殿俯首,倒要看看誰才是該蜷伏的螻蟻......”
話音未落,殿外傳來環佩輕響。
慈鶴懷抱描金檀盒踏入,玄色廣袖間暗繡的曼陀羅若隱若現,他似笑非笑地拱手:“恭喜陳雪姑娘,終得償所願。”
陳雪驟然僵住,瞬間生起一抹警惕:“閣下認錯人了,我是陳棋。”
說罷嫌棄地瞥了眼對方。
“鬼域換皮術的氣息,連我都能識破,姑娘何必再演?”
慈鶴將檀盒重重砸在青玉案上,盒中珊瑚珠串叮咚作響:“陳昭夢既已回去,相比定會斷了合作念想,這燙手山芋,也只有姑娘能接了。”
陳雪斂起笑意:“慈鶴,你自詡精明,卻不懂人心。我費盡心機,不過是想證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如今與陳昭夢平起平坐,何苦再攪這趟渾水?”
殿內溫度驟降,慈鶴的笑容徹底凝在臉上。
他突然湊近,話音拖得極長:“由不得你拒絕。若我將真相抖落出去......”
“不知你這寶座,還能坐得安穩否?”
陳雪指尖叩著扶手,朱唇勾起輕蔑弧度:”慈鶴,你當滿殿耳目都是聾子?”
她緩緩起身,長袖掃過案上檀盒:”鬼域向來藏頭露尾,誰會信你這無根無據的瘋話?倒是你。”
陳雪的尾音陡然尖銳:”若真有翻雲覆雨的手段,何苦在我這裡白費唇舌?”
慈鶴猛然撐案而起,玄衣帶起勁風掀翻燭火。
他眼底翻湧著幽藍鬼火:”敬酒不吃吃罰酒!待我鬼域仙兵踏破殿門!!”
”仙兵?”
陳雪驟然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出得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慈鶴,你當真把陰曹地府的紙人都封作仙將了?”
她忽然收住笑,抽出腰間軟劍抵上對方咽喉,劍鋒映著慈鶴驟縮的瞳孔:”你且試試,今日你能否活著走出這焚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