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是美夢嗎?”
白宣定定的看著他:“我不知道,我不確定,我一會在水底,感覺無法呼吸,一會又帶著你拍戲,你還成了大明星。”
“那就是美夢。”嚴謹在病床旁坐下,耐心一如影片初始:“醫生說你傷勢不嚴重,下午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可能會有一點頭疼……白宣,你怎麼了?”
白宣莫名其妙的哭了,眼淚不斷的滑落,落在舒展的玫瑰花瓣上,像一顆顆嶄新的露水。
“我也不知道,眼淚自己就留下來了……夢裡帶你成為明星的人不是我,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那麼真正的我,在哪裡呢?也許還在水底……”
嚴謹立刻抱住他,“你別想那麼多,不管怎樣,你現在醒過來了,你就是你。”
“我不知道,我不確定——”
“是你,白宣,你已經從水底掙脫出來了,就像浴火後的鳳凰。”嚴謹低聲道,“你看,你就在這,在病床上,在我懷裡。”說這些話時,嚴謹的表情變得有些恍惚。
一段回憶片段迅速閃過。
是自以為重生了的白宣和嚴謹第一次進入某劇組時,遇到了常留之曾經的禦用化妝師,她當時在找一柄灰色的化妝刷,那是她的愛用之物,但一時不知隨手放在了哪,急得團團轉。
白宣冷眼旁觀一會後突然道:“是那柄灰鼠毛的,細杆子的眼影刷嗎?”
得到的肯定的回答後,他接著說道:“你一般不是放在化妝包裡嗎?就是那個小的黑色的真皮的……沒有嗎?那再看看你的牛仔服口袋。”
化妝師果然在白宣提醒的地方找到了那支刷子。
這件事令嚴謹的印象十分深刻,只有他清楚白宣並不是常留之,他之所以自以為是常留之都是因為暫時性的精神分裂造症狀。
那個化妝師曾經和常留之合作多年,習慣常留之清楚她放化妝刷的習慣,但白宣又是怎麼知道的?
窗外旭日初昇,第一縷清晨的陽光打進病房裡,打在他們的身上。
嶄新的一天開始了。
在陽光中嚴謹微微眯起眼,看向懷抱中的好友,他的表情非常之微妙,那是混合了欣慰,不解和一絲恐慌。
假作真時真亦假。
電影中本就穿插著各種拍戲的情節和細節,而嚴謹和白宣也在戲外,在各自的生活裡“演戲”,配合影片末尾一個又一個的反轉,兩人的舞臺暫時落下帷幕,戲外的觀者卻大夢未醒。
他的白宣到底回來了嗎?
直到影片結束,這個答案都沒有揭曉。
當片尾曲響起時,場內一片靜默。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帶頭鼓起掌來,然後掌聲漸漸熱烈起來。
“大膽,這個嘗試十分大膽,劇情不落俗套!”
“以為是文藝片,居然是懸疑片?!”
“聽說編劇就是施天辰?後生可畏啊——”
“那最後,白宣到底是不是白宣?”
“……那就要問編劇啦?哎?施總人呢?”
施天辰和白湛已經逃之夭夭,他們一前一後行走在放映室外的長廊上。
“天啊,太精彩了!”直到走廊末尾的無人處,白湛才猛地撥出一口氣:“前面我還以為你會照搬,嚇死我了!你真讓我意外,現在連我都懷疑自己到底是誰了——”
施天辰擁住他,悄聲道:“你當然是許珮,浴火重生的許珮。”
緊接著他又問道:“你也覺得精彩?真的嗎?”別人的評斷都不重要,只有白湛的肯定才是他想要的。
白湛雙眼閃閃發光,他用力握住施天辰的肩膀,和對方拉開了一點距離:“你是怎麼想到這樣的走向的?不落俗套,魅力十足,張力十足,目前國産電影中還沒有類似的先例——”
“是為了紀念真正的白湛。”施天辰看著他,眼中也閃爍著微微光芒:“初衷就是想為他做點什麼,不知道他能否收到這份心意。”
白湛按住胸口,心髒的位置:“收得到的,我感覺這裡在猛烈的跳動。”
氣氛霎時迷離起來,他用力吸了口氣,轉身面對窗外,初夏的夜空繁星點點。
“你用這種方式紀念他,他一定很開心。”
從這部由施天辰自己編劇的電影能看出他的用心,除了後來故事走向改成了白宣仍然是白宣以外,嚴謹在電影裡從一開始就是白宣的好朋友,而且也是第一時間趕到醫院的人,後面整個過程都在耐心的陪伴他,直到他“找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