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正好,絲絲縷縷的陽光經過層層疊疊的竹葉過濾灑落下來,落在竹屋前一道月華色的身影上,搖曳著淡淡的光暈,朦朧而神秘。
山間空氣清新宜人,尤其是晨間,深吸口氣只覺渾身舒暢,精神倍爽。
不得不說,皇覺寺所在之地是一處風水寶地。依著西山而建,比起其它山體高聳陡峭,西山相對來說平緩一些,山上一片墨綠蒼翠,山間更有無數涓涓細流,滋潤著這一方土地。
就在這間竹屋的後面便有一條小溪汩汩流淌而過,在地勢較低的地方天然形成了一汪水潭,大約有十丈寬度。雖已入冬,但水潭裡仍有不少魚類自由自在的遊蕩,偶爾運氣好還能捉幾條來吃,十分肥美新鮮。
司馬璟的母妃寧妃娘娘生前經常會來皇覺寺念經禮佛,自她仙逝之後,司馬璟便在皇覺寺立了一個牌位,以供祭奠她。
每年臨近寧妃忌日的日子,司馬璟便會前來皇覺寺為她祈福。
而這間竹屋便是天啟帝吩咐人專門為司馬璟而建造的。
早早就起床的司馬璟正坐在輪椅上,看著客房的方向,目光悠遠,不知在想著什麼。
身後一小廝從竹屋裡面探出頭,又立刻縮了回去,從屋裡拿出禦寒的衣物走向司馬璟。
“主子,天氣涼,您怎麼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
見坐在輪椅上的司馬璟穿得那麼單薄,跟在他身邊的小廝面露不贊同,說著便將搭在手臂上的狐皮大氅披在了司馬璟身上,又抖開懷裡抱著的一條薄毯,作勢就要往他的腿上蓋去。
司馬璟倒也沒有阻止他的動作,任由他將自己的腿包得嚴嚴實實。
只是即便是蓋了毛毯,他的腿……仍舊沒有絲毫感覺,無論是那種被壓的負重感,還是那種被包裹的溫暖感。
暗自嘗試著往腿部使力,可那腿完全不聽使喚,一抹極淡的自嘲快速從司馬璟的眼底消逝而過。
是他奢望了。
這麼多年,他都快習慣了。
可是,心裡最深處卻總有個聲音叫囂著不甘。
司馬璟抬手攏了一下衣袖,壓下心頭多餘的心思,忽的想起一事。
“寺辰,”略微冷漠的聲音響起,“昨夜寺裡出了何事?”
他這裡雖然離寺裡的客房有些距離,但他一向淺眠,早在寺裡的僧人奔走救火的時候,他便被吵醒了。
那名喚寺辰的小廝聞聲忙將自己今晨打探到的訊息如實道來,“主子,昨夜有賊人在客房縱火,火勢還挺大的,不過並沒有人員傷亡。”
“客房?”司馬璟抬眸,語氣不經意透著森然。
寺辰跟在他身邊時間久了,自然看懂了他神情,當即回道,“是的,只是客房,菩薩殿那邊沒有受到波及。”
寧妃娘娘的牌位正是供奉在菩薩殿。
聞言司馬璟眉眼間又重新堆滿了漠然。
想起早上知道的另一個訊息,寺辰臉上有些糾結,稟告道,“對了主子,昨日下午,定遠王妃與世子也來皇覺寺了。”
昨日主子獨自一人去找弘光大師下棋,按照主子淡漠的性子,應該還不知道這個訊息吧。
“哦?”一向冷淡的眼底浮現一絲饒有興致,司馬璟有些驚訝,“鳳墨離也來了?”
“是的。”寺辰猶豫了下,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司馬璟的眼色,一邊斟酌著開口道,“主子,那日在菩薩殿遇見的女子,就是未來的定遠世子妃。”
與此同時,司馬璟腦海裡瞬間浮現出安歌清麗的容貌,他雖然不怎麼關心八卦傳聞,但是關於雲安歌的傳聞倒是有所耳聞。
想到那傳言說她貌若無鹽,內力無華,司馬璟忍不住冷冷的嗤笑一聲,果然傳言最不可信!
“賜婚的事,定遠王府與將軍府都是什麼反應?”
那次中秋宮宴他身體不適並未參加,賜婚的訊息他也只是過耳一聽,並未放在心上。
寺辰見自家主子難得的對這個話題産生了興趣,頓時敞開了八卦的話簍子,娓娓道來,“聽說鎮遠將軍對這樁婚事頗為不滿,大殿之上是雲小姐親口答應了陛下的賜婚,而定遠王府倒是賜婚聖旨欣然接受,定遠王妃似乎很中意雲小姐,私底下來往不少。”
聽了寺辰的話,司馬璟眉頭擰了一下,手指輕輕描繪著腿上毯子的紋路,緊皺的眉頭複又緩緩舒展開來,不鹹不淡道,“既然來了,那就尋個時間去拜訪一下吧。”
“……誒?”寺辰一愣,拜訪誰?
他滿腹疑惑,但司馬璟卻不打算替他解惑,兀自驅動輪椅轉了個方向朝著竹屋而去。
……
而另一邊,一覺睡到了辰時一刻,安歌被往日一貫的生物鐘喚醒,睜開雙眼之時,眼底已沒有剛睡醒時的惺忪,反而是一派清明。
原本酥軟的四肢也恢複了力氣,躺在床上未有動作,張了張嘴試了試,仍然發不出丁點聲音,安歌無奈的舔了嘴唇,暫且先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