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禪院蘭太絕不該知道這些。
在一週目裡,那些事情都真實的發生過,只是被他加以扭曲和美化,更大的刺激了禪院直哉。
眼前的這個東西身上有縫合線,以及他那些挑起禦三家爭端的小動作,都完美符合我一週目夢境裡陰濕男腦花的行事作風,許多特點也對得上一週目腦中瘋癲的系統。
他根本就不是年紀尚小的禪院蘭太,而是腦花。
可因為披著孩子的皮,我就一直在試圖尋找出他不是腦花的證據。
在我剛剛流露出感動,理解的神情的時候,他不是也在心底嘲諷我呢?
譬如‘啊,西園穗,好蠢,這樣就相信我不是腦花了啊。’
我有些無力的掩面,沒有再聽禪院直哉和他的周旋,轉身離開了。
可惡、可惡。
明明早就察覺到他身上的違和感了不是嗎,怎麼還會這樣蠢啊。
恨恨的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我擦掉臉上的雨水,徑直回到了東京校。
之後一連幾日,我對他的靠近都生理性的有些犯惡心。每次看到腦花裝嫩,禪院蘭太的臉和腦花的臉就會在我的記憶裡不斷交錯,讓我有種吃了毒蘑菇或是被烈日當頭灼燒的暈眩感。
艱難的維持著和他虛情假意的周旋,直到有天禪院蘭太忽然被委派了長期任務,遠離了禪院家。
心底悄悄鬆了口氣,我努力克服著看他時的表情僵硬感。
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有把握能很好的面對他了。
禪院蘭太把見面的時間地點約在了禪院家的後山。
那一天,我等待的格外久。
光在林中自由的穿梭著一點點暗下來,身體的溫度也逐漸降下來。
遠處終於出現了個影影綽綽的影子,我正要強撐起笑容和他打招呼,山中卻忽然有股古怪的氣味彌散開來。
禪院蘭太小小的身體像是膨脹的氣球,又像是破土而出的種子,忽然之間就抽條長大起來。他的臉和身體絲滑的變化著,從稚氣柔軟的健氣少年忽然轉化成了綠眼睛的風騷長發男。
他的身姿是纖細挺拔的,從手指再到穿著木屐的腳腕都顯出種陰柔的美感。眉峰的著色很淡,眼睛卻像濃稠陰鬱化不開的墨雨,最豔麗的部分是紅豔豔的唇。
靡麗,罪惡,又引人沉淪的一張臉。
在一週目的夢境裡,我曾見過這張臉,甚至被誘騙著和裝作‘系統’的他親密的接觸。
但此時,理論上我應該是不認識他的。
大腦飛速轉動著,我佯裝憤怒的連續後退幾步看著他:“你是誰?”
身材高大的男人掐著平靜溫和的嗓調:“我是禪院蘭太啊。”
腦花怎麼忽然不裝了?
我做出個嘔吐的表情:“放屁,你這個老頭子怎麼會是禪院蘭太?”
“老頭子?穗穗,我只有三十歲。”
他生氣的胸脯上下顫抖,臉頰上泛出細膩如珍珠的粉調:“你毀了我的身體,現在我就是禪院蘭太。”
我幾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以為你大蛇丸啊,玩什麼穢土轉生。你又不搞科研,很難洗白的。
並沒有注意到我的神態,對面的男人還在說話:“西園穗,你不是一直都在試探我嗎?還在跟蹤我,怎麼現在又裝出驚訝的樣子?”
我悶著嗓子試圖狡辯:“我不認識你。”
他笑起來:“或許你更喜歡我的另一種樣子?”
不知道他用了什麼奇怪的方法,漂亮的男人掀起自己的腦子,露出其中巨大的腦花,充滿褶皺的肉白色物體中央是參差不齊的牙齒,這個只剩腦子的醜東西雀躍的、蹦蹦跳跳的在他的軀殼上彈跳兩下,和我記憶裡的他一模一樣。
不知道是什麼發聲器官發出了聲音,他絮絮叨叨的說起來。
“西園穗,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剛好啊,我正要去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