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故事都像走到了結局的那天,夏油傑決定去看看西園穗。
可能是因為剛下了雨,墓園裡很冷清。夏油傑穿著正式的西裝和皮鞋,手上撐著一把透明的傘。
他半蹲在墓碑前,忽然覺得這個夏天過的實在有些疲憊。
當一切重擔卸下,夏油傑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許多他未曾注意過的細節。曾經那些無法說出口的,無法問出的問題,他都想得到答案。
“穗穗,為什麼你對別人都是稱呼姓氏,單單對我和伏黑甚爾是稱呼名字?伏黑甚爾是你的前男友,那我是什麼身份才被你叫名字的?”
“為什麼那次你對記憶疑惑時會打電話找我啊,我看起來是那種很會答疑解惑的型別嗎?”
“為什麼你每次提起理想型,我總能對號入座啊,是我想得太多了嗎?”
“在大晦日前,回酒店那次下雪的夜晚,我阻止你說出的話到底是什麼呢?”
“不過最後,你還是選了悟嗎……”
他有好多好多的數不完的問題,還想問問她。
可當所有問題宣之於口,夏油傑疑惑又倉惶的恍然明白,原來西園穗也曾喜歡過他。
可他戛然而止的感情,已經隨著西園穗的死亡完全湮滅。
夏油傑摸索著墓碑上的紋路,眨了眨眼。
他曾兩次逃離過同一個心動過的人,只因為自己的出場順序更靠後,因為摯友是她的未婚夫,因為意識到自己喜歡上的可能是個非常惡劣的女孩子。
無數的原因變成藉口,他違背心意遠離了她。
如果還能再見的話……
他還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嗎?
夏油傑無法給出答案,也深知這個問題再也不會有答案了。
淅淅瀝瀝的雨漸漸的開始變大,砸在人們送來的花上有幾分可憐。
夏油傑站起身想要返回,轉頭就看到了自己的摯友。
五條悟最近好像又瘦了點,他今天罕見的沒有戴墨鏡,也沒有綁繃帶,蔚藍的眼睛空洞的看著夏油傑。
無下限炫技似的開啟著,雨水沒有沾到他分毫。
五條悟抬手打了招呼:“喲,傑,你也來看穗穗啊,謝啦。”
夏油傑頷首,離開的步伐止住,轉頭看著五條悟抱膝蜷縮著蹲在墓碑前。
雨水嘩啦嘩啦的砸落在傘面,夏油傑抬起手臂擋了擋視線問:“悟,你在幹什麼?”
五條悟站起身讓開半個身位,指著墓碑罅隙處:“這裡,有一隻蝴蝶。”
白色的翅膀在太陽雨的照耀下流光溢彩,被夾在墓碑流線型設計的縫隙裡。
五條悟伸手試圖將蝴蝶捉起來,但那隻蝴蝶被雨水沾濕了翅膀,尾部幾乎已經無法動彈了。
他解除了無下限,手指尖碰到了蝴蝶的翅膀,與此同時雨水鋪天蓋地的降落在他身側,將他白色的頭發吹打的濕漉漉的。
五條悟對此並不在意,他一次次伸出手嘗試著,緩慢地撥動著小蝴蝶搖搖欲墜的翅膀。
夏油傑看他純稚的拯救蝴蝶大行動,忽然想起紅葉狩的那晚,西園穗和五條悟訂婚之前他無聲的喟嘆。
他說:“蝴蝶才不會因此降臨呢。”
是啊。
蝴蝶是飄渺不定的生物,也許她會因為別人的幫助重獲新生,但絕不會因此降臨。
幾日後,西園穗屍體被盜,真正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