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幻世
藍色的光從水霧中朦朧的縈繞過來。
周圍蟲音低沉,半邊的廊橋生生折斷在這片無波的湖面。氿兒端坐在橋頭,身旁一星微光明亮。
氣息牽引著藍光從遠處而來,似螢飛燭火,盤旋流轉間從她的頭頂灑下——卻只沾染在衣角,轉瞬飄散如塵。
氿兒睜眼,灰色的瞳中是死寂的白。她輕輕嘆了口氣,側身拿起身旁的燈籠,起身,向著湖岸邊走去。
幻系院中的天空,好像常年永夜。除了影落星輝,便再沒有太陽的蹤影。
氿兒從橋邊走下,面前的一道聲音卻突然響起:
“還是不行嗎?”
氿兒停步,微微躬身向面前的聲音:“是……還是不行,老師。”
女人走近了她,淡色的瞳色有一種異域的美。她似乎也嘆息了一聲,隨即溫柔的拍了拍氿兒的肩,“引靈也不是一件小事。你做得很好了,氿兒。”
“去睡一覺吧,今天也差不多了。”
“可是老師……”氿兒盯著聲音的方向,扯出一個笑容來——笑裡好像泛著苦。“可是老師,今晚是月典……”百年一遇的靈宴。“我……”
她看著努爾笑著,笑得很無力。“我不甘心……”
“孩子。”努爾擁住了她,“你沒錯。”這不是你的錯。
“一個月典而已……”只是一個月典而已。
“哈哈……”氿兒也抱住了她,“對啊,只是一個月典而已。”——只是再等百年而已。
“只是一個月典……”只不過是百年靈宴而已。她閉眼,睫上朦朧著晶瑩。
·
我不能開靈……
不能入靈……
不能引靈。
那這是一場夢嗎?……‘靈段四階’……還真是一個玩笑。
今夜的藍月亮,怕是再也見不到了吧……也對,本就看不見。
不見也好。
……
“老師……”奇樂歌看著氿兒關上的屋,欲言又止。
“世事無常。”努爾看著氿兒熄燈的屋子——水居之上,卻寧靜異常。“世事難料……”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的情緒轉瞬即逝,隨即轉身喊道奇樂歌:“走吧。”
“好。”
·
百年靈宴,百年藍月。今夜,必會是盛靈之典。
女人帶著奇樂歌走在一段不斷變換的橋上,兩邊皆是望不到邊的水岸。幻系院中永夜的天空讓人分不清晝夜。永遠的湖色,永遠的水橋,和永遠影落水中的星鬥——萬物與我皆如幻色。
“老師,何處可見藍月?”奇樂歌幾步跟上努爾,和她齊步問道。
努爾笑起來,連帶著立體的五官也似冰融化開;她轉身朝向奇樂歌,一揮手,周圍景物驟逝,前方突然現出長橋的盡頭。
她看著奇樂歌,那張臉——聽聞經歷百年滄桑的臉;稚嫩得仍如豆蔻十七。是美神精心雕磨的滿意造物,帶著一種異域的獨美。一種逝去已久的彌留風情。
——好像千年的永恆時光。
她開口,左手指向橋盡頭的天邊,“何處不可見?”
瞬息間,原本的黑夜中浸出無數個高掛的圓盤,漫天的藍月取代了繁星,月光照亮了這夜內的一切。
“哈哈……”面前的女孩卻笑了起來,她抬頭看著天邊的無數月盤,一時竟有些激動的跑跳到橋欄邊探出大半的身子,用手妄圖圈住‘月亮’。
她笑了很久,突然雙手一撐翻到了欄外;回身看了一眼努爾:“老師,這個戲法很有趣。”隨即便邁步向著湖面跑去。一邊跑還不忘一邊大笑著喊:“不過都是靈夢罷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