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何惜插了個隊,排在了氿兒的前面,他向氿兒告別,這下也走了。
氿兒獨自走進圈內,身旁歪脖子樹的葉子劇烈的晃動起來,一個紅果小人兒隨即“撲通”一聲落下。它停了一會,就徑直朝著一個方向跑去。氿兒走出圈,險些撞到了人,她停在一旁,摸索著去取琴,然後蹲下身,指尖在弦上彈起六音;視野亮起,她隨即快速起身,追上了小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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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樂歌走入圈內,看著面前的小人兒落地,然後快速的向著四周看了看,又靠近了她的腳下來探了探頭,隨後又小轉著圈跑了幾步,跑向一個方向時又折身返回,似乎是迷茫了好久,才試探著向著一個方向顛顛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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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小人兒手腳並用的吃力的在一節節的天梯上攀爬,氿兒在身後跟著它,走幾步又停下來等它,還挺有趣味。
好不容易終於走到了盡頭,面前的巨大高牆像有感應似的緩緩的朝內陷了進去,小果人率先跑了進去,然後幾乎是在踏進牆內的一刻,就整個癟了下去,變成了一個爛果果,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個果核。
氿兒在凹陷牆前又彈響了六音,然後收起琴,在走進牆內的同時,身後一個人的腳步聲也近了。
琴音下,氿兒不必轉身就清晰的看清了女孩的臉——是那個叫作奇樂歌的女孩。
她走近的氿兒的身旁,也偏頭看向她,禮貌的朝氿兒示意點頭:“姑娘,好巧啊。”
氿兒也回身點頭,然後兩人一齊走近了牆內。
牆外還未落幕的殘霞下紅光一片,踏過一層兩尺厚的牆磚,天雲驟變;牆內已然黑透,繁星像珠寶一樣撒滿了彌夜,面前的一大片在星光照耀下,隱隱反射著粼粼的光。
像是一片靜謐的海。
粼粼中的光忽然像漣漪一樣蕩開,一個巨大的光團在那大片的蕩開的漣漪之下,緩緩的向著兩人的方向浮游,越來越亮,越來越大。
在近前,它終於沖破了水波,一收一放的鼓動著光芒,然後漸漸向著天空飛去,在漫天的星辰中緩緩漫舞——是一隻巨大的發光水母。
兩人看向天空,那隻水母突然又像融入了水中一般融入了天幕中,漸行漸遠。方才反射著星光的“海”,忽然從水底中漫上來滿滿撒落的星點,只一刻,又像是變作了天空。
兩人身後的牆在夜色中模糊了輪廓,一瞬間在其中倒映上了兩人的背影,氿兒最先在六音下發現這一幕,她急忙轉身,奇樂歌看向她,隨即也回過頭。
在兩人清晰的映象裡,深處,好像還有一個女人向著這邊走來。奇樂歌回身,身前仍是一片靜謐。
直到女人走到了兩人的映象前,牽住了兩人的映象,她偏立體的五官明顯的不同於東方人;女人隨即笑著向兩個女孩開口:
“歡迎來到幻系院。我是你們將來在焚音的導師,我叫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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籬心走到天梯的盡頭,小心翼翼的穿過了牆,直入眼簾的便是強得不能再強的光線,她不禁用手遮擋,快步向前走去;不料一腳踩了個空,隨後便尖叫著墜了下去,摔進了吊在空中的藤蔓叢裡。
再抬頭,吐掉了口中滿嘴的葉子,她憤怒的目視前方,一瞬間又驚得瞪大了眼;
古木參天,樹冠擠滿了面前的天空,只留下無數的縫隙讓強烈的陽光照射進來;一聲“嗚呼”伴隨著彈舌的聲音從古木後方傳來,再入眼的是一個飛快旋轉而下的木質鞦韆,由藤蔓拉著,飛速的向著自己這邊蕩來;鞦韆上還坐了一個人。
籬心低頭,聽著耳旁鞦韆從自己頭頂飛速而過時捲起的風聲,再抬頭,記住的就只有那滿頭的棕色卷發。
直到捲舌音又從後方彈起,籬心又低頭,看鞦韆從頭頂蕩回了古樹前。這一次,她記住了一雙藻藍色的眼睛,還有她面上細細點著的雀斑。
鞦韆上的人兩腳勾住了古樹的一條分支,鞦韆終於停了下來。籬心看著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只見她突然在樹的分支上向後退了退,雙腿一蹬,又坐著鞦韆向著這邊晃過來,風中夾著她的聲音:“這兒是木系院,來了,就是來玩的!嗚呼——”
……
天空沉下去了,一個人影卻仰躺著獨自浮出了水面。
小月睜開眼,回想的記憶裡只反複重現起自己在隨眾人一起進入漩渦時,從龍魚上被甩了下去。再睜眼,便是在這裡了。
她吃了一口水,眸中泛起了清光;黑幕中的雲散了,一彎亮月露了出來。自己漂浮的水面上突然開始凝結起冰花,她坐起身,隨月光站立起來,然後一點點凝結的冰面向著彎岸邊走去。
遠處,只一柱白光依然亮得驚人。她走上岸,沐浴在月光下甩了甩發,目光看見了不遠處小廣場上微亮著光的符紋圈;她走過去,月光就像是在跟隨著她,一步一亮。
站在符紋圈內,旁邊的歪脖子樹動了,抖落下來了一個小紅果;它一落地,就沒有任何猶豫的跑動了起來。
小月的目光追隨著它而去,月光鋪就成了一條路——直直的通向“塔”的方向。
她看著小紅果沿著月光在不停地跑動著,小小的身軀一擺一擺的前進。又看了看四周;脩然在月光下一化——變成了一隻白兔。
月無聲,光成路。
唯有一隻白兔在隨著紅果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