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大理寺少卿舉.報了莫青的所作所為,接著大理寺就將人帶走,而後京城流言四起,如她所料,莫青果然是陳王的人。
而直至今日,周采采才意識到有些不對。
她做的一切,實在是太順利了,就如同莫青在樂師院子裡落地生根一般順利。
當時留給她的時間不多,她也沒機會細想,後面院子裡的人越來越少之時,周采采已經有些回過味來了。
她心裡有個想法,但不敢確定,也不敢相信。
“王爺萬福。”
周采采向謝予言行了一禮,眉目間滿是憂慮。
“你這是?”謝予言疑惑道。
“民女家中出了急事,恐怕不能再留在府上繼續做樂師了,還請王爺準我返鄉,回去照看家裡人。”
謝予言露出一個瞭然的表情,“原來是這樣,家中出了事,為人子女的確實懈怠不得,你去吧,樂師院子的屋子還是給你留著,日後事情解決了再回來也不遲。”
末了,還加上一句,“若是有什麼困難的,找金銀要些錢票,你好歹也在我府上做了這麼久樂師,不能虧待了。”
周采采聞言,目光裡多了一些探究,她真希望不是自己猜測的那樣,否則這三皇子實在是太過可怕了。
“王爺大恩大德,民女沒齒難忘!”周采采感動得,眼中都浮現起了一點淚花,這淚花半真半假,她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真情流露了。
她是院子裡第一個來的樂師,一點點與府上的人打成一片,那些逢年過節一起熱熱鬧鬧的時候,那些一起為新曲子努力的時候,那些得了重賞後一起興奮清點小金庫的時候,都是她心頭美好的回憶。
若是她不是個細作,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樂師,或許她能過得更快樂一些。
周采采一度産生過跳槽的想法,畢竟謝予言給的真的太多了,因為這邊工資給得多,其他細作同行經常鬧,自家主子壓力也很大,她算有職業素養的,沒鬧過,但也默默看著自己的月供往上漲了漲。
“也別沒齒難忘了,都是你應得的,早些收拾好,別耽擱了。”謝予言朝她說完,越過她便走了。
周采采以前從未如此認真地觀察過謝予言,如今鬧到這個地步,看著他的背影,這才想起來,這位三皇子似乎一直很忙碌,在府上停留的時間從來不長,他揮金如土,行事荒唐,卻從不貪圖享樂,那些外界關於他的事情,似乎只是被人們主觀放大的産物。
嘖嘖,她的猜測,要不要告訴給自家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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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予言剛一踏進自己院子,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光,他下意識抬手擋了擋,這麼一動作,腦袋突然就跟斷片了似的,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扶著昏沉沉的頭顱,強撐著坐起身,環顧四周,這是一處土地廟,不過與他第一時間設想的有些不同,這個廟宇香火旺盛,擺滿了新鮮的貢品,燭火明亮,映襯得土地公的神像都金光熠熠。
他沒想到被綁架還有這等環境,心頭感到莫名地站起身,剛一站起來,被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女子嚇得又坐了回去。
“我……”他語言系統差點紊亂,直到看到對方腰間的笛子,才意識到對面是誰。
竺音扒拉開跟土地公打了一架弄散的頭發,俯下身,一動不動地看著謝予言,看著真跟索命的女鬼一般。
“竺姑娘?”謝予言試探開口。
竺音點點頭,在他對面盤腿坐下——俯身這個動作真的有點費腰。
“我這是……”謝予言很想找個詞語形容形容現在的場面,但是一時之間卡了殼。
“被綁架了。”竺音替他回答。
謝予言:“……”
她理直氣壯得自己真的沒法反駁。
於是他只能驚恐地往後退了退,配合道,“你想殺我?”
竺音認真思考了一會,回答道,“也不是不行。”
謝予言的表情變得有些一言難盡,嘴上還是道,“竺姑娘三思,殺了我你得不到任何好處,但若是放了我,金銀珠寶,功名利祿,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
竺音搖搖頭,“我不要那些。”
謝予言疑惑道,“那你要什麼?”
竺音身體朝他一傾,看著他的眼睛,目不轉睛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