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伯爵像碰到熟人一樣,調笑著說:“我認得你,我操過你,你的腸子被獅子拽出來,他們還切了你一段小腸烤著吃。小雞腸子,真美味。”
雀鯛呆住。
他忽然不敢看地上的酒囊。
這一刻,他回想起這只大個子oega後頸的奴隸標誌。
那是一段最為屈辱,折磨,缺乏人性的經歷,如果放在常人身上,早已經痛苦自裁,而酒囊只是放縱自我地酗酒。他刻薄,尖銳,愛潑冷水,可仔細想想他從沒有因為自己的痛苦而傷害他人。
但他們卻取笑他。
覺得他是個精神不正常,表演慾過剩的騙子。
“不過你命真硬,居然沒死。”
善伯爵感嘆著,彷彿酒囊得了什麼天大的便宜。
“讓我想想……我記得你挺兇的,看不慣你的貴族丈夫拿你的津貼出去賭,就把人殺了,主動自首。可惜你這樣的人不會輕易死刑,只會送到我們那裡處決……性格太倔的oega,得抓幾個典型出來治一治,你一個,那個婊子白翎也是一個,遲早要把他抓住,綁在架子上剮一遍羽毛。”
酒囊行將就木的身體,震動一下。他單手撐在地上想要爬起,但使不上力氣。
善伯爵踢了他一腳,像踢路邊的病狗,飽含惡意地取笑:“瞧你,當年的英雄勁去哪了?你是哪個番號的來著,我忘了,是不是金——”
突然一道聲音,橫空啐道:“住嘴,你個垃圾!”
糠蝦震驚地看過來,善伯爵也轉過臉。
雀鯛愣了下,才意識到那句危險的話是從自己嘴裡冒出來的。
善伯爵眯起眼睛,朝後做了個手勢,準備射擊。
但雀鯛深吸一口氣,竟然沒有退縮,反而惡聲惡氣地破口大罵:
“你這個鱔魚滿嘴臭味把我燻死了!你嘴裡長得是章魚的交接腕嗎,長舌男,把你的舌頭切了喂魚能拯救世界水生物滅絕!你不就是靠著你老子投了個好胎,你有什麼資格議論那些對社會有貢獻的人?你狗仗人勢,禽獸不如,恬不知恥,滅絕人性,我罵你都怕把你罵爽了!——有種你就開槍把我打死,等我做了鬼,我就把你們的鱗片一個一個剝下來,插.進你們的指甲縫裡!”
善伯爵露出陰瘮瘮的笑,“挺牙尖嘴利的啊。”
他改了主意,轉頭命令:“把這小子的牙齒給我敲下來,要活的,一顆一顆敲,我要串成項鏈,回去掛在機甲上。”
“是,遵命!”
趁著激怒伯爵的間隙,雀鯛反應迅速一下子撿起槍,不要命似的朝前射擊。他槍法不準,打空好幾次,卻還在不停朝後大喊:
“糠蝦,快帶酒囊走,我來負責擋住他們!”
“那你呢?”
“別管我!你們……你們要好好活下去!”
回過頭來,面對步步緊逼且裝備精良的敵人,雀鯛心裡似乎沒有之前那麼害怕,反而冒出了許多決絕。
年齡不會使人成長,只有挫折和死亡才會。
對不起大家,我們沒有後援,野星的白司令也不會來。
但作為幽靈軍團001號,我有責任保護後面的人……我發過誓,對著土豆和番茄的模型發誓,我不會逃!
他的耳鳴症狀又加重了。人在聽覺失靈時,感官也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此時此刻,他眼底的一切都如慢動作一般,一幀一幀卡著往前放映。
他看到敵方的粒子槍裡射出死亡射線,感覺到小腹一痛,那裡似乎穿透一個洞。又感覺心底似乎有塊鐵在燒灼,每喘一口氣,身體裡靈魂就溜走一小片,直到它們在他頭頂聚集,變成一大片漂浮的靈魂,低頭望著自己的身體。
他快死了。
但他忽然發現,身後那個頹廢的,爛泥一樣的男人,突然起死回生般從地上爬起來,“給我”。
酒囊一把奪過他懷裡的槍,像箭矢一樣沖了出去。
耳邊轟隆轟隆地響著交火聲,糠蝦驚慌失措地跑過來拖雀鯛的身體。他瞪著眼珠子望著前方的戰況,結結巴巴地狂喊:
“我草,我草,他真的會啊……他真是個戰士!”
淡色系的鷹科,即便羽毛殘破,給他一把槍,他也能一個人守一個巷口,所向披靡。
雀鯛的眼睛漸漸腫起來,他感覺靈魂重新回到身體,掌控住喉嚨,卻控制不住淚腺。他哭著說:“對不起,同志……我不該偷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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