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他真是個戰士 這是他今年聽過最美好的……
雀鯛和糠蝦還活著。
他們卻覺得還不如死了好。
這些天來, 他們一直在廢墟裡扒拉,到處是碎片,到處都看不到完整的屍體。有時候腳下軟綿綿的, 他們麻木地低頭看,不知道是踩在了鄰居的手掌,還是朋友的碎肉上。
海鰻公爵切斷了通訊, 他們聯系不到失散的家人, 只能徒勞地找著。
外面下著大雪, 他們身上腿上沾滿牆灰, 變得又灰又白,像一群在雪地裡行走的死人。
糠蝦掏出終端,不死心地看一眼, 又死心地塞回去:“沒訊號。”
“我們也會死嗎?”雀鯛嗓子幹啞地問, 他已經好長時間沒喝水了。
“不知道,”糠蝦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 雀鯛,說不定明天——”
“趴下!”
雀鯛大喊一聲, 糠蝦立即趴下。兩個人躲在掩體後面, 看著上空排成v字的機甲佇列轟隆隆地飛過去,朝對面的醫院投下一輪彈藥。
醫院頃刻間化為烏有。
雀鯛耳鳴片刻,他覺得自己應該流淚的。但或許流太多,淚腺罷工了, 剩餘的腎上腺素僅能支援他在轟炸的餘燼裡爬起來, 往槍裡猛塞子彈。
“快走,那些機甲會下來的!”
雀鯛拽著糠蝦離開,正在這時, 他們在遠處倒塌的牆根下聽到一聲呻.吟。
他們連忙跑過去,一個搬木頭,一個撬牆塊,最後拂開旁邊的髒雪,看到一個幾乎不成人形的軀體。
淺麥色的頭發,混雜一點白。
居然是酒囊。
“你還活著!”好不容易見到活人,雀鯛忍不住欣喜。
“他是什麼時候被埋的?”糠蝦問。
“不知道,應該是剛才那會。否則他凍一夜,肯定活不到現在。”
兩人邊說,邊把酒囊抬到旁邊。他運氣不錯,倒塌的牆皮是空心的,只是把他砸暈了。
酒囊睜開眼皮,往遠處看一眼,又斜眸瞟他們,接著把眼睛閉上了。
一點求生欲都沒有。
雀鯛這次沒來得及氣憤,因為沒過幾秒,他就聽到隔壁街傳來的履帶碾壓聲。“快跑!”他壓著嗓子,擰起眉毛,和糠蝦費勁地一前一後搬起酒囊要跑。
然而剛轉過彎,就被前來探路的機械人堵住,紅外瞄準器直指他倆心口。
“站住,舉起手來!”
他們渾身緊繃,絕望地轉過身,接著把酒囊放下,慢慢舉起手。
你永遠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一個先來。這次,顯然是死神更勝一籌。
為首的敵軍走出來,表情十分趣味。雀鯛認得他,這人有貴族爵位,和公爵關系很親密,他們都叫他善伯爵大人。
善伯爵是一條海鱔,比起善良友愛,他更傾向於窮兇極惡。他熱愛打獵,撕咬,馴服一切不馴的東西,是一些著名秘密俱樂部的死忠會員。
這樣一位愛折磨人的伯爵,當然要走下來,欣賞一下人間慘狀。
善伯爵先是繞了個圈,端詳了兩個少年一會,像是在看兩只驚慌失措的綿羊。之後,他不經意瞥了眼,將目光定格在酒囊臉上。
善伯爵湊近,用漂亮的靴子踢了踢酒囊骯髒的臉,“喂,你這張臉……”
酒囊掀開眼皮,古井無波。
善伯爵興趣非凡,揪起酒囊的頭發,端詳一會,忽然發出一陣愉快的笑聲:
“是你,我認得你。”
雀鯛和糠蝦對視一眼,互相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
酒囊認識伯爵?為什麼他們會認識,難道酒囊是貴族派來的奸細?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