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倩輕啜一口茶,回憶起宴席上的情景,“她一張口就說先帝病榻糊塗,否認一切,欲收我託孤權柄,痴人說夢。”
南仲與陸亮臣交換了個眼神。“想必這是試探之言,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只是想釜底抽薪試探一下能越過底線到哪一步。”
魏倩冷笑一聲,將茶盞重重放下,將殿中所言與他們重複了一遍。
南仲連連稱贊,“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來,夙夜憂嘆,恐託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魏相這話說得非常好,必留芳千古。”
他們說完哈哈大笑,“想必太後也得咬牙誇魏相一句忠義之士。”
“她還真誇了。”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院中那株老梅樹,“這權力是先帝親自託付於我的,到了我手,誰也動不得。”
“說得不錯,魏相不能退,一步退,步步退,從一開始就表明態度,咱們禮節不出錯,誰也挑不出一個不是來。”
南仲非常贊同她的作為,如今只能熬,他們奈何不了太後,太後也奈何不了魏相,只是苦了朝臣而已。
夾在兩方中間受苦受難,可能還要被炮灰一下,還好當時他來了丞相府。
他就知道魏相大有可為。
“先生,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走?”
南仲笑了笑,“以不變應萬變,多做多錯,不做不錯。如今沉不住氣的,應當是太後,如果朝政一成不變,新帝柔弱都能穩下來,她必是不甘心退居後宮的。魏相若一副無為而治的模樣,不出一月,太後必出新政,太後一出,咱們就跟著出,總之,不能先手出牌,我們穩操勝券。”
魏倩覺得很有道理,“先生所言極是,反正我還年少,我急什麼?太後必是要搞事的,等著便是。”
——
另一邊宴席散了呂後砸了一地茶盞,審其食躲開了進來。“太後這是怎麼了?”
呂後將世事說與他聽,審其食是個心細的人,於是寬慰道,“太後莫急,魏相她拿著兵符也造不了反,如今諸侯王對朝庭虎視眈眈,他們做夢都想朝庭內亂起來,太後怎能讓親者痛仇者快?”
“朝堂再如何,也是您的天下,功臣們人心向劉。魏相原本就大功於國,縱使沒有兵權,咱們也動不了她,太後何必耿耿於懷,她今日並無僭越之處。又何必與魏相廝咬呢?將她逼急了,對我們並沒有好處,朝堂功臣們哪個不想做漁翁呢?”
呂後被他這麼一說也回過味來了,魏倩危險是危險了點,但她魚死網破,也只能做到與她同死,那豈不讓功臣們與諸侯王天上掉餡餅,笑掉大牙?
要知道,她與魏倩分庭抗禮不假,但功臣們加在一起們份量也是很重的,重到她可以動諸侯王,卻難動這些功臣們。
“你提醒我了,魏倩一非漢室宗親,二非武將帥才,她看似兵權在握,但如果她謀反,哪怕沒有孤。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諸侯王與功臣們,也能將她碎了。”
呂後雖然依舊心氣不平,但好歹沒走入牛角尖,她與魏倩兩頭猛虎真鬥起來,豈不是便宜了別人?
但讓魏倩就此起飛她也不甘,走一步看不步吧,都是那老狗的錯,他那半枚虎符若是給盈兒,她現在哪用得著與魏倩相鬥。
那時魏倩她敢大聲說話嗎?
呂後讓宮婢收拾殘渣,她是真恨劉盈沒用,但凡他能立起來,何必她事事為他操心,生怕別人奪了他的江山?
這才剛開始,她的簾子還沒到龍椅後,她與魏倩不一樣,若想日後正式步入朝堂,得有政績才行,否則她才是那個‘得位不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