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裡的這些達官貴人處處都講究生活的一個雅字,舉止談吐處處都有章法,更何況這些都已經生養過孩子的婆子們一貫都是有經驗的,有一些女子天生懷孕的時候便不顯懷,看不出步幅蹣跚的粗腰大肚模樣,生完孩子之後又會有上好的醫師專程調理,像是國師這樣的高人,自然有自己的保養之術。
蘇沉將手壓在自己的床邊,強制掩蓋住自己的笑意,花知暖扯著僵硬的嘴角呵呵了兩聲。
說什麼餵奶不餵奶的,我倒是沒這個功能啊。
花知暖笑,對著正在等他答案的這個婆子說道:“當然是去找奶媽,記住,一定要兩個奶媽省的餓著這個孩子。”
末了她還十分不放心的說道:“一定要找好的,至於銀錢之類的東西不必心疼。”
一眾婆子們歡天喜地的退了下去,預設的將這位襁褓之中的胖娃娃當成了這國師府未來的主人,誰也不敢怠慢。
蘇沉笑完,撿起放在自己身旁的一卷書,裝模作樣的看起來,花知暖只是覺得害臊,又實在是忍不住想要往對方的懷裡拱。
“你若是想笑那就笑吧,一直憋著給你憋出病來。”
花知暖白眼一翻,一旁的蘇沉極其自然的用胳膊將對方圈在懷裡,聲音甜甜蜜蜜:“這孩子可是你提議要養的,怎麼如今還是實習生孩子的醋來。”
花知暖梗了一下,任由對方將自己圈在懷裡,乾巴巴的說道:“我也沒想到你會同意啊。”
“蘇沉,不管怎麼說,我都是一個妖精,在平民百姓的眼裡都是一個異類,我雖然說在這萬丈紅塵中並沒有過長時間,卻也能體會到一些歧視苦楚。”
“因為這個孩子被送過來的時候,我也是很驚訝的,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究竟養他是好還是不好,但總歸是同類,也不可能將他完全拋棄。”
蘇沉聽著花知暖在他的面前操心結腸,說出自己內心的故事,反而聲音開始發悶了起來:“暖暖,其實,可能,也許,大概這個孩子跟我有點關係。”
看著花知暖詫異的眼神,蘇沉急忙開口解釋道:“我是說剛剛我在抱孩子的時候心裡軟的一塌糊塗,總是覺得我跟這小傢伙是有緣分的。”
花知暖點了點頭贊同,這個孩子長得的確是冰雪可愛,誰看見都會忍不住不放手的。
蘇沉是一個能將一切事物都解決到細微之處的人,現在心裡已經有了疑慮,那疑慮就會慢慢的像一片野草瘋長起來,只需要半天的時間,就足以讓人坐立難安。
花知暖興高采烈的去一旁聽那些婆子們講述如何養育孩子,新買的搖籃中,奶糰子一樣的嬰兒睡得迷迷糊糊。
手裡的書無論怎樣都翻不下去了,蘇沉默默的嘆了一口氣,首先將手裡的書扔下一步一步的走到這小奶糰子的面前來。
總是覺得這個娃娃莫名其妙的熟悉,也說不出究竟哪裡熟悉,蘇沉看著搖籃之中的孩子,有陽光灑灑在搖籃最外層的紗簾上,給孩子擋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光。
從小跟隨自己長大的嬤嬤,聽說了這個訊息也趕忙來到書房湊熱鬧,如今進了門便把自己準備好的東西放在了一旁,急不可耐的要看看自家的小主子。
蘇沉伸手拍了拍小奶糰子,轉頭看向陪伴自己長大的嬤嬤,默默如今年齡已經很大了,臉上的皺紋開始往下墜,目光卻依舊溫和又滋潤,和自己當年見到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自己的身世說來也算是簡單,母親早逝,父親沒過幾年也已經追隨母親,只留下若干家業和一個忠心耿耿的老嬤嬤。
“哎喲,這孩子可真好看。”
嬤嬤看得歡歡喜喜:“你瞧這小胳膊小腿,一看長大之後就是一個英俊有出息的,和我們的國師大人真像!”
這一句話就像是刻意打通了五臟六腑一樣,蘇沉不可思議抬起頭來,突然想到了這孩子為什麼自己看起來非常眼熟。
父親的一生就是最愛的便是自己的母親,所以經常會在母親的相處排位前與她說話聊天,還會親自畫一些自己幼小時候的人像燒給母親。
父親的單親一向都是極為精妙的,這留下來的畫作大多都是妻子孩子和若干的山水,而這些全部都已經在他去世之後被人刻意的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