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福知曉陳母本就不太喜歡李多福,怕給姐姐添麻煩,就說:“不了姐,才買的雞鴨沒人喂,今日桑葉我也還沒摘多少呢,我和哥就先走了。”
李多福挺著肚子一路送出來,路過院裡,陳母正在拔雞毛,屁股坐在凳子上,熱情道:“寶囝,把午飯吃了再走啊。”
李寶福道不用,陳璋趕忙進廚房翻東西。
李多福才把兩人送出門口,就聽裡面陳母罵陳璋提米和魚給媳婦孃家人,是個沒用的慫包。
李多福只當聽不見,從懷裡摸出一吊錢塞給弟弟:“拿著,我瞧你都瘦了,別在家委屈自己。”
“姐,我不用。”李寶福想把錢塞回去,這時陳璋追出來,把魚、豬肉和米往趙莊生懷裡一塞,又把錢強行塞進李寶福衣裡,豪爽道:“前兩日我賣茶賣了十來貫,這點子錢不算什麼。寶囝拿去用,不夠再跟我們說,眼瞅要交稅了,可別交不上拖成大滾球。”
李寶福摸著錢,像火一樣,才想把錢拿出來,李多福卻把他一推捂著頭靠在陳璋身上,喊著頭暈讓丈夫扶自己進屋把門一關。
獨留陽光下的兩人面面相覷,李寶福看著趙莊生,苦笑一聲:“四姐真是,每次都這樣。”
院裡陳母大罵陳璋,陳璋回道:“不就幾塊肉嗎?寶囝提的補品能買一頭豬了。”
“他要送是他的事,你憑什麼給那麼多?”
“等我明天給你掙回來就是,寶囝又不是外人。”
“你整天心都在李多福身上,也不知道朝自家人,沒說給你妹妹找戶好人家。”
“我找不到能給三十貫聘禮的人家,妹妹在家我也能養一輩子!”
院裡爭吵聲起伏,李寶福聽這裡面沒姐姐聲就知道她肯定回屋了,笑著拉趙莊生離開。
回到家,趙莊生蒸上一大鍋米香四溢的粟米,用地裡掐的韭菜夥著雞蛋炒好。
再將昨日陳璋給的螃蟹蒸了,否則吃死的不好。又想著上午李寶福走了那麼久的路肯定累得不行,於是洗好鱸魚、海蠣子和豆腐一起燉了,出鍋前再來一小勺蟛蜞醬,登時鮮香滿屋。
將這幾道菜端上桌後,李寶福驚訝道:“做這麼多?”
趙莊生倒了小半碗黃酒遞給李寶福,並開始拆蟹黃,答道:“四姐他們都說你瘦了,得養回來。”
李寶福腹誹前天晚上他被折騰的直洩了好幾次,都說一精十血,每月來上那麼多次能不瘦嗎?
反觀趙莊生,動得比他多比他累,但也沒瘦。
趙莊生把蟹拆好,將那肥美金黃的蟹黃殼肉放在李寶福碗前,又給他夾了一大塊去刺的魚肉,說:“多吃點。”
蟹應是昨日陳璋從晉江裡撈起來的母蟹,蟹肉鮮美嫩滑,蟹黃軟糯黏糊,醇香綿密。李寶福都差點被蟹油流了滿手,這吃完蟹再淺啄幾口黃酒,實乃人生一大美事。
李寶福酒量不好,哪怕是飲了點黃酒也有些醉,吃完飯就躺床上睡去了。
午後日頭大曬得地裡熱,索性這兩天沒什麼活,桑葉也有,趙莊生就拿出昨日買的布坐在屋門口做衣服。
李寶福的身量近一年確實沒怎麼長過,趙莊生猶記得才結契那會兒,李寶福不過到他肩,養了許久後摟著他穿衣服,人才到他耳邊。
“哥!”屋裡,李寶福突然喊道。
趙莊生應聲進屋,看李寶福趴在床邊,半邊身子幾乎快掉下來,趕忙上去抱住他隨即放回枕上。
“怎麼了?”趙莊生給李寶福拉上被子蓋好,輕聲道,“哥在呢。”
“你在外面做什麼?”李寶福酒還沒怎麼醒好,有點暈乎,雙手攬著趙莊生的脖頸問。
“做衣服。”趙莊生就勢翻了個身倚在床頭,把李寶福抱到懷裡,扯下他的雙手,為他揉頭。
“衣服?”李寶福躺在趙莊生胸膛上,一臉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