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景流玉那邊現在應該已經爆炸了。
大概一下飛機,景流玉的電話就會打來。
他忐忑之中還有一絲難以抑制的興奮,根本睡不著,反反複複地按開手機看時間。
真沒想到,他也有擺景流玉一道的時候。
淩晨兩點整,飛機準時在機場降落,外面的夜色黑得像一團化不開的墨,濃稠,黏膩,沉悶,像喻圓下定決心後才走出機艙時的心情。
不出意外將是一場激烈的對峙,喻圓先上了個廁所,沒有出站,等待同一趟航班的人都走了之後,才在角落裡關閉飛航模式。
他的手指很冷,有些發抖,大廳太空曠,冷上加冷,喻圓只好蹲下,靠著牆,找到了一些溫暖和安全感。
不出意外,景流玉算好了他這個時候下飛機,電話同時打了進來。
喻圓一想到景流玉那樣的心機深沉,他要和這樣的人對峙,後背都竄起了冷汗,嚥了咽口水,咬牙接通。
話筒裡只有輕微的呼吸聲,誰都沒有說話,喻圓搭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正猜測對面此時的表情,景流玉先開口了,說:“長本事了,會算計我了。在外面玩夠了沒有?我給你定了回來的機票,睡一覺就回來,接你的人在等你。回來和我說說,誰慫恿你這麼做的。”
他的聲音很冷,蘊含著不易察覺的怒氣。
未知的恐懼遠遠比正在面對的恐懼要可怕一百遍,喻圓真正直面景流玉的時候,反倒沒有那種冷汗直竄的感覺了。
他朝手心裡哈了哈氣,搓搓手,說:“你應該看到那些照片了吧?我發給了和清、聞庭,還有你的公司,很生氣吧?很丟臉吧,畢竟被弟弟們和下屬看到那些照片,是個人都會抬不起頭的。”
景流玉強硬地命令他:“回來,我不會把你怎麼樣。”
喻圓被他的語氣激起怒火,冷笑:“憑什麼你要我怎麼樣就怎麼樣?景流玉,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你手裡的玩具,隨便你怎麼擺弄都行?我沒有腦子,沒有脾氣,不管你怎麼騙我,我都只會老老實實待在你身邊?我告訴你,沒人慫恿我!是我要這麼做的!”
“你騙我的時候,設計我的時候,難道就沒想到我有一天知道了真相會報複你嗎?呵!也是,你根本不會在意,你覺得可以拿捏我,根本不需要在意我那些不痛不癢的報複!”
景流玉心髒一跳,語氣弱了三分:“什麼騙你?”
喻圓越說越激動,眼眶通紅:“你讓周平平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別裝了!從頭到尾你就是想玩弄我!很好玩是不是!合同到期了,滾吧你!其實我早就受夠你了!又短又小又快技術還爛!一點服務精神都沒有,你以為我很稀罕你嗎?!要不是被你設計了,欠了錢,我根本不會和你上床!”
景流玉被他的話氣得發暈,眼前一片血紅,扶著桌面才站穩:“周平平告訴你的?!”除了周平平,景流玉也想不到還有誰知道的這麼清楚了,周平平怎麼敢得罪他的?
“圓圓,你先回來,這件事我慢慢和你說,照片的事我可以當沒發生過,”景流玉第一次從心底産生了慌亂,事情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他嘆氣,軟硬兼施道,“圓圓,我難道對你不好嗎?你要什麼我難道沒有買給你嗎?你應該也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回來我們好好談談。”
“對我好?就是那種高興了喜歡了就哄一鬨讓我以為我們是在談戀愛,不高興了就提醒我我們是包養關系的好嗎?也謝謝你讓我認清楚我的位置。不跑等著你繼續騙我嗎?”
喻圓譏諷地扯了扯嘴角:“逃不逃得出你說了不算!我告訴你!合同結束了,咱倆完了!我這裡還有影片,你要看看在我身上爽到高.潮的樣子嗎?還是想所有人都看看?
我只發了幾張圖片給了一點點人,已經算我善良了,你應該對我感恩戴德!
反正我什麼都沒有,大家也不認識我,不過你就不一樣了,過了幾十年之後,肯定還會有人提起來然後津津樂道的,你們這種拋頭露面的生意人肯定最要臉了,你不是還要選舉什麼什麼代表嗎?
我看影片傳出去,你怎麼做人!國家不接受同性戀的,到時候你和政府合作的專案肯定就全黃了!”
喻圓尖酸刻薄小人得志地一口氣說完,不由得為自己難得這麼縝密的思維和清晰的口齒鼓掌,真想誇一誇自己,鼓鼓掌。但是心髒卻和想法背道而馳,感覺痛的要死。
在說出這些話之前,他可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服個軟,低個頭,景流玉對他還有興趣,總不會弄死他,要不了多久,他就又能繼續過之前紙醉金迷的日子,享受景流玉給他的溫柔鄉,可是說了這些話之後,他就和景流玉徹底撕破臉,完全決裂了,他們再也沒有可能了。
喻圓吸了吸鼻子,把上下嘴唇一起抿進嘴巴裡用牙齒咬住,他怕被景流玉聽到他要哭了,也怕自己管不住嘴,景流玉再哄哄他,他就五迷三道地跟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