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就由她來拆穿大哥的小心思吧。
似乎是察覺到了諸喜樂投射過來的,不同尋常的目光,諸承淵回頭,不帶威壓和過分寒意的一眼,嚇得從來都膽大妄為的諸喜樂下意識地縮了縮頭,往二哥身邊靠了靠。
而感覺到妹妹的靠近,諸安樂唇邊的笑意也上揚了幾分。
果然,不管諸承淵在外成了何等威風凜凜,讓人豔羨的大人物,家裡人真正喜愛親近的,也只有他一人。
因為諸承淵回來得過於倉促,接風洗塵宴還未準備好,諸承淵說服了他們城主和城主夫人,不必大張旗鼓的佈置宴會。
兩人似乎都鬆了一口氣,維持著微笑待客的面容,匆忙從諸承淵的院中離開,背影頗有幾分彷彿被兇獸追趕,落荒而逃的樣子。
祈懷月不明白為何連師尊的生父生母,都如此害怕師尊。
明明在他眼中,師尊是天底下第一和善溫柔的大好人。
他也不想問起師尊的傷心事,只能走到師尊院中的大棵槐樹下,粗厚的枝幹下,懸吊了一處鞦韆。
祈懷月有些開心地問道。
“師尊以前也喜歡坐鞦韆嗎?”
諸承淵沒有過多情緒地看了那處鞦韆一眼。
“二弟小時候喜歡,所以在我院中建造的,已經多年沒有人坐過了,可能有些松動,我帶你上去。”
祈懷月氣不打一處來。
“他就沒有自己的院子嗎?怎麼非要在師尊的院子裡建鞦韆?”
看著少年被氣得微紅的雪白麵容,諸承淵雖然不對此事有過多情緒,卻還是因為少年這種“護短”的話語,心髒中流淌出陌生的,溫暖的情緒。
原本到口中的“無礙”二字,莫名變成了其它的語句。
諸承淵平淡道。
“他從小就不喜歡我。父母贈予我之物,即便先前已經給了他,他也想再拿走我的那一份。”
祈懷月已經被自己腦海中想到的師尊小時候被家裡人欺負的模樣,委屈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看著祈懷月眼中盈出的淚水,諸承淵心中微動,他分不清楚心髒中抽痛的情緒從何而起,卻不想要再看見他的弟子,再有一絲一毫的難過。
“也僅此而已了。真正的我想得到之物,我從不會讓給他。所有我讓出去的,都是我不介意的雜物。”
祈懷月卻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委屈,“可是,那,那也太委屈師尊了。”
如果不是顧念著諸安樂是他師尊的親弟弟,他簡直要忍不住當眾毆打這個熊孩子一遍了。
而看著祈懷月變得咬牙切齒的神情,諸承淵剋制不住地低下頭,手輕輕捧起少年的面頰,指腹如同留戀般從少年臉頰上擦過。
“無妨,凡人壽命不過短短百載,也許我下一次回去,他的壽數就將盡了。”
不僅是諸安樂,哪怕是他的父母師友,這世上的一切之物,在諸承淵眼中,都是年歲有限,一眼可以望穿盡頭歸期的隨時可能消逝之物。
所以他不在意諸安樂愚蠢大膽,還自以為他不知的小動作,就如同他不在意腳邊叫囂的螻蟻一樣。
諸安樂沒有碰及他真正在乎之人,他就能將這個名義上的弟弟,視作將死之人,不與他計較。
只是諸安樂如果讓他的弟子難過了……
“若你不喜歡他……”
只聽前半句,祈懷月就能瞬間滿腦補到,師尊下一句會說什麼驚世駭俗之言。
他立刻捂住諸承淵的嘴,心中泛起一些古怪的哭笑不得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