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懷月向他走來的每一步,諸承淵都能清晰地聽到胸膛中的心髒跳動,都如同擂鼓般一聲又一聲沉悶響起。
那一刻,修真界第一人竟希望,他不是少年的師尊,而是與相愛之人一同攜手,踏上成親喜宴的一對普通道侶。
“懷月,你喜歡……?”
在祈懷月的注視中,諸承淵的神智似乎有短暫的一瞬崩離消散,連同話語都淹沒在了隔絕外界的寂靜中。
外界逐漸熱鬧的聲響,似乎與他們與世隔絕。
祈懷月感覺到師尊久久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此刻沉黑得如透不進絲毫光芒的深淵。
這一刻,不知怎的,祈懷月竟然在師尊身上感覺到從未有過的難言危險。
不過,師尊是不可能傷害他的。
祈懷月忽略過了身上淡淡的寒意。
所以,師尊,是在問他喜歡這種公開立威,保護弟子的場面嗎?
祈懷月知道自己被這般保護,仍向保護之人控訴,可能有點不知好歹,但還是忍不住輕輕抓住了師尊的衣袖。
少年烏黑的瞳眸籠罩上一層水潤的,甚至有些氣憤的光芒。
“不喜歡。”
因為知道師尊絕不會傷害他,祈懷月直言不諱道。
“我一點都不想看見師尊用心魔立誓的方法保護我。”
少年本來清亮的嗓音,甚至帶上了一點低落的意味。
“我不想看見您受傷……”
而且,根本不需要師尊立下心魔誓言,他也相信師尊絕對會保護他的。
想到風尊刺裸裸嘲諷的話語,祈懷月此刻甚至有些茫然。
師尊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同茫然無措的孩子,然而第一次,祈懷月在沒抓緊師尊衣袖前,就感覺到師尊捧起他的臉,滾燙的,彷彿灼燒著的,格外不同尋常的手指熱量。
諸承淵冷淡地垂下眼睫,眼下投下一片讓人生畏的陰影。
“懷月,我只能以此保護你。”
如果他不立下心魔誓言,諸承淵無法想象:若是日後他再度違背了想要保護小弟子的初心——
那麼,誰能代替他,保護他的懷月呢?
祈懷月感覺到臉頰邊緣,被師尊微微發燙般的手掌灼燒般的溫度。
他內心的疑惑加大著,祈懷月忍不住抓住師尊的手掌,臉頰輕輕蹭著師尊的手心,如同撒嬌般將肚腹袒露給外人的柔軟幼崽。
“可是,師尊,就算您不立下心魔誓,不是也可以保護我嗎?”
少年明亮赤誠的眼眸,在諸承淵眼中,比月色更柔軟動人。
“而且,我明明可以也保護好我自己的,所以,我也更想保護您啊。”
通竅期的少年人,彷彿絲毫不知自己這番話有多麼大言不慚般,認真而有些難過地小聲說道。
“我想保護師尊,和師尊想保護我,明明都是一樣的。為什麼不能並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