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好像沒有往年那般熱,不過既送來了便放著吧。”許箐依舊坐在榻上醒神。
陳福又道:“天家事忙,暫時不能來與言公子會面,但天家心中總是記掛著公子的。今兒還特別下旨,讓太醫署的太醫令來為公子請脈。”
“天家有心了。”許箐隨意應對道,“天家好意,我也不好推辭,太醫令若是來了便讓他進來吧。”
候在一旁的太醫令聽見陳福召喚,便上前來,規矩地請脈問診。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太醫令收起腕枕和藥箱,恭敬說道:“言公子身康體健,一切安好。”
陳福道:“如此天家便可放心了。日後每三日太醫令都會來為言公子請一次脈。”
許箐笑了笑,說:“怎麼,他是怕有人要害我?”
陳福一愣,連忙道:“言公子說笑了。”
許箐擺擺手:“你既知道是玩笑,又何必做出這張皇的模樣?陳先生午後可忙?若不忙,便將今日的東西謄抄了去吧,我今日犯懶,怕是下午也寫不出什麼來了。”
“是。”陳福應聲,吩咐跟隨而來的小黃門送太醫令離開,又讓他們傳信回勤政殿,而後便輕車熟路地取了筆墨在旁邊的矮榻上開始謄抄。
許箐仍舊坐在榻上,以手扶額,翻看著榻桌上的書,隨意問道:“明之還沒回來嗎?”
陳福回答:“天家命院首在西楚探查些事情,要到冬月才能啟程回京。”
“為何是西楚?”
“西楚決定送一名郡主入宮。西楚元氏以暗探聞名,昔年奪權立國,也是因掌握了許多秘辛,才能一擊得中,兵不血刃。元氏雖與周邊諸國都有聯姻,但鮮少讓真正的皇室女子出嫁他國。”
“郡主?”
陳福解釋:“是西楚沛王的庶長女,如今西楚皇帝的堂姐,自幼養在宮中,與公主無異。現在郡主已離開西楚,天家決定,郡主入宮便直封賢妃,侍寢後晉位元貴妃。”
“元貴妃?”許箐思索片刻,道,“如此也好,賢妃是八妃之首,元貴妃這封號不佔四貴妃名額,也給了西楚足夠的面子。”
“天家也正是此意。”
“想來這位郡主容貌不差。”許箐存了幾分戲謔之意。
陳福壓低了聲音說:“西楚國中有傳言,稱郡主的面容與昔年容貌動天下的楚女元姒有幾分相似。”
“都是元氏女子,血脈相承,有相似也不足為奇。”許箐思索片刻,又道,“陳先生是在天家身邊行走的,昔年太後一事你也曾親歷,先帝已去,功過都非我能置評的,只是有一點,還要你同天家說,莫要步先帝後塵。嫡子固然重要,但若不能得,也不要強求。”
陳福應聲:“小人一定將話帶到。”
“不打擾你了,我去外面走走。”許箐起身。
陳福:“如今日頭正盛——”
“無妨,我只在廊下走,而且夏日裡出出汗也是好的。”
一個時辰後,陳福謄抄完畢,收拾好筆墨紙張退出重熙殿,不曾打擾正在廊下閉目養神的許箐,安靜離開了東宮。
是夜,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把許箐從睡夢中喚醒,他揉著自己抽筋的小腿,暗暗罵道:雖說心理年齡已經奔五了,可這軀體連二十都不到,怎麼就虛成這樣了?自己明明每天都有鍛煉的!難不成是凍的?不應該啊!許箐盯著屋內的冰盆,沉思片刻,最終還是將衾被蓋在了身上,這才安穩地睡了一覺。
次日晚膳時分,陳福來得較往常晚了些,他甫一進門便躬身請罪,許箐卻並未在意,道:“不過晚個幾刻,倒也還餓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