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經是一棺之土……答案已經不重要了。坐在那種位置上,許多事情由不得他,也由不得我來決定。”
“你可真是不坦誠……”
三成感慨著,臉上卻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意。
”我決定了……既然秀家希望讓秀賴自己選擇自己的妻子,我也不會幹涉。就讓秀賴也按照自己的本心做一次選擇吧。“
曹丕雖然並不贊同這個決定,但他也沒再多勸什麼,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這位本性難移的右大臣。
感覺又被當成了馬鹿的三成又羞又氣地質問道:
“怎麼了……在想什麼?有意見就直說。“
“我在想……你要是搞砸了,該怎麼和吉繼一塊給你兜底。”
”馬……馬鹿!誰要你兜底了……!“
第二天,石田右府去堺拜訪呂宋助左衛門的同時,在大阪還發生了一件事。
在豐臣秀賴反複央求後,關白秀家終於決定帶著年幼的秀賴出城騎馬。
得知這個訊息的澱殿大驚失色,在眾多侍從的護送下趕到了城外,直到她看見秀賴騎著馬高高興興地趕回來才鬆了一口氣。之後,澱殿當著眾多侍衛和家眷的面將關白秀家痛罵了一番。雖然秀家解釋說自己在秀賴公這個年齡已經開始領兵打仗,但澱殿仍舊不依不撓地質問他是否想害死秀賴。
相傳,秀賴公中途試圖為秀家辯護,卻被澱殿厲聲喝止。那場不歡而散的出行後,澱殿嚴令禁止秀家再教秀賴騎射與劍道這些“危險活動”。
接下來,秀賴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是在天守閣中渡過。雖然也有新的老師教他那些武家男子該學的東西,但秀家哥哥因為自己而挨罵的事讓他始終非常難受。
為在天守閣中煩悶的日子帶來一些新鮮感的,是奧州筆頭伊達政宗送來的禮物。在眾多南蠻商品中,有一件東西他非常喜歡——那種東西叫望遠鏡。只要拿著望遠鏡,哪怕只能站在天守閣,他也能看見很遠很遠的事物,而且那種感覺就彷彿是自己真的在近處觀察一樣。
“秀賴公很喜歡你獻上的禮物。”
“東國的南蠻商人那邊還有許多像這樣的玩意,種類之繁多,不亞於西國。如果秀賴公喜歡,下次上洛之時,我會再為他帶更多。”
澱殿不難聽出伊達政宗的弦外之音,她打量著這位奧羽的鄉巴佬,臉上的神情就像多變的天氣一樣陰晴不定。
“不亞於西國?伊達陸奧守,你知道這次小西攝津守從西國為我們獻上了多少貢品嗎?更難得的是,身為豐臣家的譜代,這些本該獻給本家的錢,他真的能做到分文不取。不僅如此,朝鮮那邊也傳來了好訊息……不出意外,與大明國重修舊好也是時間問題。”
伊達政宗低著頭,沒人能看見他臉上此時是怎樣的表情。片刻過後,澱殿聽見了一聲戲謔的笑意。
“分文不取?呵……人言商人逐利,一個不貪錢的商人,澱殿難道不覺得更可怕嗎?”
他緩緩抬起頭,已經極盡收斂鋒芒的眼睛依舊讓澱殿感受到一股涼意。
“哦?一個全心全意為本家賺錢的家夥,有什麼可怕?”
“小西行長不要錢,那他要什麼呢?澱殿不會不知道吧……他用攢下來的錢在九州修築了大量的療養院和孤兒院,錢能買名啊,澱殿……現在,整個九州歌頌的都不是推行新政的秀賴公,而是這位商人……”
澱殿的神情肉眼可見的變得難看了。
“就算你說的都沒錯,他出身卑微,若非太閣的提拔根本不會有今天,就算有不臣之心,這種人也不可能成功。”
澱殿這麼說,並不是因為對小西行長的忠心深信不疑。
但小西家自太閣在世時起便是豐臣家的錢袋子。她可捨不得錢。
“澱殿是否忘了,他是石田右府的人。他是沒野心,但現在右大臣權傾朝野,不論是五大老還是五奉行都對他言聽計從。加上關原、富士、大阪之陣的功績,只要右府大人振臂一呼,會響應的只怕不止是半個日本了吧?”
然只有一隻眼睛,但伊達政宗看得很清楚……澱殿此時正緊攥著衣角,蒼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澱殿沒發現嗎?右大臣每推行一條新政,小西都會積極配合實施。整個九州本的百姓剛強難化,新政推行時居然沒有一人反對。就連不喜切支丹的薩摩島津家也對他言聽計從。現如今,隨著貿易的開放,九州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繁榮……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蠻荒之地。這意味著什麼呢?”
伊達政宗強壓住快要上揚的嘴角,以掏心掏肺的語氣說道:
“這真是能不能的問題嗎?還是說……更像一個想不想的問題……?”
那場談話過後,澱殿和伊達政宗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
豐臣秀賴與伊達政宗的嫡女五郎八姬定親是這場協議的開始。
與此同時,石田右府家中也正在籌備一樁婚事。
小西攝津守已經答應將養女茱莉亞許配給右大臣的養子……
只不過,這位養子的身份比較神秘,尚未被外人知曉。
聽到秀賴公與五郎八姬訂親的訊息時,對自己的婚事也滿懷期待的茱莉亞此時還尚不知曉……兩個素不相識之人的親事,將會對她的命運帶來怎樣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