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說白了……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豐臣家的未來,你們就真的有這麼無私嗎?
當伊達政宗發現關白府邸前的那一幕,他覺得自己知道了答案。
“所以……說了那麼半天,簡而言之就是行長把那個地主家的傻兒子甩了?”
望著曹丕臉上秒懂的表情,心累了一整天的三成感覺自己又精神了。
“你怎麼說話呢!”
“我還道是右大臣又在憂國憂民,原來居然是在擔心弟弟的感情問題……不如看看這個吧,這是助左發現的東西。”
桌上擺著一大堆檔案的大魏文帝顯然對當今關白失戀的新聞不感興趣。三成的新政雖然初衷是好的,但是……現在一片欣欣向榮的新政也並非沒有漏洞……
正如助左所見,所謂的南蠻貿易,買賣的並不僅僅是尋常的貨物。不僅如此……南蠻商人尤為中意西國的白銀,而白銀的開採終有枯竭的一天。白銀一旦大量流出,對於當地的物價和民生將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影響。曾經的魏國就是因為貨幣的問題導致了經濟衰退,最終百姓不得不以物換物的現象,因此,曹丕對於這些問題會稍微更加敏感一些。
新政一旦出現任何紕漏,頂著各種阻礙推行新政的三成必然會成為被問罪的物件。
讀完了信以後,三成的臉色變得更加嚴峻了。
“助左還在嗎?”
見三成就要起身,曹丕趕忙在他在大半夜加班前攔下了他。
“明日的事明日再說吧。你不休息助左還得睡覺呢。他這幾天都在堺。”
三成猶豫了半天,最終一臉愁容地坐回了原地。曹丕本以為自己這個篡漢的魏文帝已經當得夠糟心了,沒想到當權臣也有當得這麼糟心的。
“其實……行長此番上洛也向我提及了九州發生的一些事。最後是憑借行長和葡萄牙那邊教皇的關系才免於一場沖突。為了推行新政,他也時時刻刻站在風口浪尖上。所以……他對秀家這樣一定也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秀家回來後也是這麼告訴我們的。他感覺得到……行長言不由衷。”
“我倒覺得行長清醒的很,反倒是這個傻兒子似乎完全沒意識到當關白意味著什麼。他以為只要守好本分,發生在秀次身上的事就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嗎?”
某位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家夥才剛說完就被三成瞪了一眼,
“你還好意思說……秀家志慮忠純,從不貪戀權力,對於關白之位本來也沒有想法。當年要不是我把他拖進這攤渾水,或許也不會這樣。”
“然後被大野和澱殿那群人把持的秀賴公就會在你推行那些利國利民的新政之前先把你這個右大臣除掉。”
“你別說得那麼難聽。”
志慮忠純……與其用來形容秀家,倒更適合眼前這個馬鹿。曹丕如此想到。
“事實或許比說得還難聽。你知道……我當年為什麼要實行九品中正制,短時間內在政權的中央提拔一大群新的人才嗎?因為父親留下的那些宗親,舊臣,一旦結起黨來,我這個魏王就會形同虛設。為君者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我並不否認那些曹氏宗親與舊臣對於大魏的忠誠,但是……將王權的穩固寄望於權臣的品德是最愚蠢的事。”
曾經,曹丕為了直接將魏國的人才集中到中央推行了九品中正制,然而……九品中正制在後世的發展中卻出現了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的局面。
他並非不知道這種制度的弊端。只不過……那卻是他當時最合適的選擇。
提起那段勾心鬥角的往事時,曹丕淩厲的眼神讓三成感到徹骨的寒意。
“憑借十九萬石,就拉動半個日本的大名與你站在一邊。盡管你甚至不願意培植自己的黨羽,然而……從西軍成立開始,你在豐臣本家眼裡就已經是個擁有龐大黨羽的家夥了。除非你打算辭官歸隱,否則,如果你真的想要推行新政,尤其是那些可能在短期動到本家與各位保守派利益的新政……那麼在本家必須要有個能為你說得上話的人。”
“為了幫我……秀家活得很辛苦。如果有選擇的話,我不希望讓他一直做違背本性的事。”
曹丕白了這位卷王一眼,若論活得辛苦,整個日本他說自己是第二,大概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了。那隻老猴子花天酒地,窮奢極欲的習慣他一樣沒學,創業時事必躬親的習慣倒是被他學了去。
“是啊……別瞎摻和什麼政事,一輩子都做個成天吟詩作賦把酒言歡的貴公子豈不美哉?”
“你是說像你弟弟那樣?”
“我們在討論的明明是你弟,怎麼扯到我弟身上了……”
提起曹植的事,曹丕剛剛還帶著調侃的表情變得僵硬了起來。怎麼別人的瓜又被吃到了自己身上?
“你當年……是因為這個才把你弟弟趕出許都的?”
三成的追問讓曹丕臉色更黑了,他撇過頭,一臉冷淡地說道:“這不重要……”
“我讀過你弟弟的詩……如果是被哥哥因為爭權奪利而趕走,是寫不出那樣的詩的。”
三成興致勃勃地背起了曹植的幾首詩……曹丕臉上的神情也愈發複雜,不知是在為弟弟的詩文千古流傳而感到高興,還是回想起了某些往事。
翩翩我公子,機巧忽若神……
願為南流景,馳光見我君……
周公佐成王,金縢功不刊……
“在你眼中,那個曾經險些奪走自己王位的弟弟,和你說的那些宗親、舊臣其實是不一樣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