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直積壓在他心底,一直沒有真誠的給她道過歉。大概因為情緒使然,看著她痛苦如履薄冰的樣子,便覺得心裡很痛。
不愛她的時候,無論怎麼做,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覺得她只是一個下賤的戲子,所以肆無忌憚的利用她,傷害她。
害死周子瑜,他內心也是惶恐的。那是他的哥哥,即便他們之間一直存在很多誤會。人都說既生瑜何生亮,但那始終是他的哥哥。
有些話他一直沒有說出口,他從未想過讓任何人死,只是想用自己偏執的方法,控訴這個世界的不公平。
直到後來逐漸意識到夏天在他生命裡的重要性,直到發現夏天愛上了周子瑜。才發覺一切已經來不及,才發現……他那麼害怕失去唯一擁有的東西。
但明白的太遲,那時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彌補的餘地。
夏天渾身都在輕輕發抖,聽著耳邊他的呢喃聲。那句對不起就像是有什麼魔力一般,讓她原本冰冷的心逐漸解凍。
如果像他所說的那樣,那個時候他可以聽自己的話停下來。如果他能早一些愛上她,明白她在心裡的重要性。那麼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她已經很堅定,要恨他一輩子。
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說對不起?
動搖她好不容易定下來的決心。
夏天簡直恨透了自己優柔寡斷的性格,居然能夠對這樣是傷害自己的人,有憐憫之心。
可是控制不住眼淚往下滑落,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根本無法控制往下落,她的腦子混混沌沌的,酒精侵蝕了她的大腦,讓她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
只餘心頭的悲痛在心間,那股子悲傷由內而外散發出去。
“對不起,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我以前偏執的認為那些,只是因為我沒有遇見,因為我不懂,直到後來逐漸明白對你的感情,我才知道這世上真的有感情存在。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所以無論你想怎麼懲罰我,我都接受。”
周子諒很用力的抱緊她,不同於那一次在雪場裡的生死一線。
那一次都只能感覺到彼此的溫度越來越低,意識越來越模糊。這次不一樣,夏天能夠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炙熱的溫度,那是他心裡熊熊燃燒的對她的愛之火。
夏天哭到渾身發抖,壓抑的嘴唇都變成了淡淡的紫色。
她忍了好久,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你為什麼要這種時候說這些話,你為什麼要這樣?你為什麼要這樣……”
她一邊痛哭流涕,一邊拼命捶打周子諒。
周子諒不動聲色,只是緊緊抱著她。其實像這樣就夠了,能夠感覺到她真實的在自己懷裡。只要不分開,能夠看著她在身邊,就已經很知足了。
他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是一個這樣容易滿足的人,僅僅只是看著,便覺得很知足。
夏天哭的近乎窒息:“周子諒……你為什麼要變成現在這樣,你現在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知不知道我應該恨你的,我應該恨你一輩子。我應該永遠都不原諒你,可是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她的哭泣聲夾雜在破碎的風聲裡,那種熟悉的絕望湧上心頭,讓她幾乎哽到無法呼吸。
“夏天……”他的眼眶也漸漸紅了,他從不輕易流淚,可是為了夏天。這輩子所有的眼淚,都是為了她。
“你讓我怎麼去見子瑜,你讓我怎麼見他……周子諒!你已經把我逼成現在這樣,你到底還想讓我怎麼樣……連我心裡最後一絲尊嚴,你也要踩在腳下嗎?”
不過是一年的時間,兩個人再一次站在茶山山頂。
卻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心境和情況,她心裡的人不是他,而他心裡只有她。
夏天哭了許久,哭得眼睛紅腫。
最後哭累了,倒在他懷裡,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周子諒在不遠處的石頭縫裡找到她藏起來的帳篷和睡袋,好不容易把帳篷和睡袋撐開。
最後從包裡拿出溼巾紙為她擦了臉,便將她抱進了帳篷的睡袋裡。
躺在帳篷裡,還能聽見外面呼呼的風聲。噪音實在太大,他莫名其妙睡不著。周子諒幾乎懷疑他們在這山頂上,會不會直接被風吹走了。
但因為有她陪著他,所以即便是死,他也不怕。
她的身上還有濃郁的酒氣,兩個人都喝了許多酒。
醉酒後應該是最嗜睡的,但他居然一點睡意都沒有。只是將她摟在懷裡,看著頂上微微的一點光亮,他看著天空,腦子裡迷迷糊糊的閃過許多奇怪的回憶。
帳篷裡一片漆黑,但她的體溫很高,暖暖的像是一隻貓,呼吸時略微有一點類似貓打鼾的聲音,聽著他格外安心。
外面寒風刺骨,睡袋裡卻暖的有幾分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