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著那樣一張臉受傷，有一條長長的指甲印在上面。看著就是覺得不舒服，餘林的手不自覺在傷口上摸了一把，搖頭。
他低眉回答：“沒事。”
夏天深吸一口氣：“抱歉，我的私事讓你受到了傷害。”
餘林原本是沒什麼反應，可想說的話哽在喉嚨裡，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之前的相處，已經讓夏天足夠了解周子諒身邊這個沒什麼表情，但對周子諒絕對忠心的人，她主動開口：“有什麼話你就說。”
既然她已經開口，餘林也不再矯情。
餘林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堅定一下自己的立場。”
夏天問：“你所說的立場，是指哪個方向？”
“關於你對老闆的感情，如果你已經不打算接受他。就應該絕情一點，不應該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他的幫助和關心。如果你決定和他在一起，就應該坦白告訴他，和他一條心好好走下去。”
這個人平日裡基本沒有什麼廢話，想聽聽他說的最多的話便是‘明白，瞭解，是，老闆。’
這幾個詞似乎是他的固定詞，每天都會念上幾遍。他應當是一個在感情方面很寡淡的一個人，但是為了周子諒，他會說出這麼多話。
或許對於周子諒，他才不僅僅只是把他當老闆，更多的是把他當兄弟。
叮的一聲電梯門彈開，夏天率先走出去。
即便是剛剛在上面經歷了那樣狼狽的過程，她也像來時那般，一點凌亂也沒有，她一邊走一邊想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
直到上車之後，她告訴餘林，去茶山。
才回答他那個問題：“餘林，好像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就一直跟在周子諒身邊。你應該，也沒有談過戀愛吧。”
餘林開著車：“你問的這個問題，似乎跟我剛剛說的話沒有什麼關聯。”
這樣說就相當於預設，夏天接著說。
“那你便不會懂我的感受，你一直跟在周子諒身邊。對我和他還有子瑜之間發生的事都是最瞭解的，你覺得，我會愛上一個害死我弟弟和我愛人的人嗎？”
“可是你知道，那些事都不是老闆安排，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很多事情已經超出了他能控制的範圍，你只記得他的壞，他為了你割腕，還有為了你在病床上躺的那一年，你都忘記了嗎？”
他只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對於周子諒。
夏天只看到他的壞，看到他在背後操控一切，好像他才是那個惡人，這種惡人是刀槍不入的，沒有心，沒有感情，沒有愛，自然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諒。
但她從未深入瞭解過背後的事，她不知道曾經他經歷過什麼，不知道他經歷了多少煎熬和痛苦，才會蛻變成現在這樣。
夏天笑了：“我當然不會忘記，但是，愛和感激是兩回事。你要我接受子瑜的弟弟，不覺得差了輩分*嗎？”
窗外陽光明媚，但她的心裡卻滿是陰霾。
餘林看了一眼後視鏡裡的夏天：“你和周子瑜算起來根本沒有在一起，哪裡來的亂了輩分之說。老闆為了你投資業誠，老爺子大怒，你知不知道他為了保護你，被老爺子懲罰……”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大概想起了某個人的囑咐，於是又乖乖閉嘴。
夏天其實能猜到，投資這樣一個目前階段只會虧損沒有盈利的公司。還是意氣用事為了一個女人，老爺子生氣是應該的。
懲罰也必然是有的，而周子諒只會一個人承受，自然不會告訴她。
夏天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你也看見了。我已經在儘量遠離他，是他要糾纏著我不放。你在他身邊呆了那麼久，應該最清楚他的脾氣秉性。”
尤其到了現在這個階段，他更加我行我素，別人的話都只當耳旁風，根本聽不進去。
餘林想到周子諒和老爺子對峙時，拿著夏天送他的那把瑞士軍刀架在脖子上。
脖頸上的面板已經被劃破，流出鮮血也顧不上。只是毅然決然的跟他對峙，似乎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繼續下去。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似乎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那你打算怎麼辦？”
“走一步算一步。”窗外有斑駁的光影灑進車裡。
夏天半邊臉都籠罩在光暈裡，亮的有幾分模糊。她明明是面無表情的，可餘林還是能感覺到她身上那股子悲傷的氣息。相識已經沉澱了許久的酒，即便看不見，也能混到那股子氣息。
周子諒昏迷的那一年，應當是她人生中最難渡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