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愣在原地,心裡彷彿打鼓般嘭嘭直跳,手腳發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她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追問:“你是說真的嗎?周子諒……他真的醒了?”
“千真萬確。”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那個人,餘林說:“他剛剛醒過來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反正……如果你現在有時間,就趕緊過來吧。”
她渾渾噩噩的掛了電話,正巧林慕安看她茫然失措的接電話,就沒有走。
他很久沒看她這種反應,於是詫異:“夏天你怎麼了?”
她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立馬跑回去。不動聲色拉開車門上車,對他說:“送我去醫院好嗎……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立馬去醫院。”
林慕安皺眉,雖然不解,但還是照著她的話,開車往醫院的方向去。
夏天把自己蜷縮起來,一直盯著窗外倒退的風景。渾身止不住發顫,像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恐懼一般發抖,心臟嘭嘭直跳。
這一年多以來,她無數次在週末前往醫院看望周子諒。無數次希望看到他醒來,無數次幻想他醒來時會是怎樣的局面。
都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幾乎滿心的愛恨都已經隨他離去,無怒亦無嗔。
這一年多以來,她一直處於心死的狀態。
自從子瑜離開之後,這座城市留給她的,便只剩餘悲。
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
從未想過還會發生這種讓她的心止不住跳動的事,周子諒醒了。是不是就代表她的一切可以結束了,再也不用每天帶著罪惡感等他醒來,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偷偷的抹眼淚。
她曾經聽別人說,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無論他犯了多大的錯,怎樣深深傷害你,你都可以一笑而過,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無條件包容他所犯的一切錯誤。
當你不愛那個人的時候,他做的一切便都是錯的。無論怎樣討好,怎樣示愛,都再也得不到回覆。
親情或友情,都是一樣。
而周子諒呢?
他在醒來之後,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逼死了他的哥哥。他是否也會一樣覺得愧疚,覺得不安。
夏天不知道,她以前總覺得他是一個那樣絕情的人。可是那一次在雪地裡,他的做法,偏偏又出乎她的意料。他甚至願意為了救她,捨棄自己的生命。
這樣一個人,為什麼獨獨要憎恨自己情同手足的親兄弟。
林慕安將她送到醫院的時候,她幾乎連謝謝都來不及說。就立馬開啟車門跑了出去,林慕安將車停下,也急急忙忙跟隨她的腳步朝醫院裡跑去。
有些事情偏偏就是要事與願違。
她焦急在電梯前等候,但電梯遲遲不來。最後夏天只好轉身朝樓梯的方向跑去,反正周子諒住的地方不過是五樓。
夏天一口氣爬到五樓,喘息著朝周子諒病房的方向跑去。她跑得太急,一直喘息,幾乎連後背都熱的滋生出汗水來。
但漸漸靠近病房門口,卻又突然恐懼。
不敢再向前走,她們之間生了太多事情。她想要恨他,可每每恨他,便會想起他在雪地裡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一種無法控制的情緒會立馬牽扯她的神經,讓她痛苦不堪。
夏天偷偷站在病房門口,從門縫裡往裡面看情況。
正巧看見餘林站在病床前,似乎是在跟周子諒說些什麼。而周子諒扭頭看著窗外的方向,看不見他的臉,只能隱約看見一個輪廓。
那一刻的感覺她早已經不知道了,只知道一顆心止不住狂跳,想確認他安然無恙,又害怕靠近。
直到林慕安追上她,急急的叫了一聲:“夏天。”
餘林才聽到這急促的一聲,他回頭,立馬朝門口的方向走過來。然後便看見林慕安和夏天一起站在門口,而夏天的臉色格外蒼白。
他的氣壓很低,似乎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只是告訴她:“老闆在裡面等你,他醒來後第一句話,就是問你怎麼樣了。”
夏天呼吸一滯,她閉眼嘆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推開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林慕安原本也是想跟隨的,但夏天剛走進去,餘林就立馬關上了門,阻止林慕安跟隨夏天一起進去。
他似乎已經猜到發生什麼,推不動餘林,只好直接開口:“周子諒醒了是嗎,我不能讓夏天跟他單獨待在一起,你讓我進去。”
餘林搖頭,似乎從周子諒醒來之後,他便立馬恢復了以前的警覺性,像以前一樣,以最衷心,高效的方式為周子諒做事。
他只是說:“抱歉,老闆的命令,在夏天主動出來之前,我不會讓任何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