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安炫更加確定她是真的知道了,這麼說計劃應該是成功了。否則周子諒也不會一大早就火燒火燎的趕去公司,只是……他還不想讓夏天知道,她知道的越多,就代表著危險多了一分。
夏天推著輪椅一點點靠近他,她仰頭問他:“安炫,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他不置可否,抿著唇不說話。
“我早就跟你說過在周子諒手底下做事的風險,你知道我最在乎的只有你和媽媽。你現在這樣做,不僅僅是把我,同樣也是在把你自己推向火坑你知道嗎?”
“我是在保護你!”
“你不是在保護我,你這是在害我。”夏天打斷他的話,十分嚴肅的說:“安炫,這不是你平時跟我小打小鬧的時候。平時你小打小鬧我讓著你,你要無理取鬧,我也縱容你,但這並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知道,如果他不高興,我們隨時都可能丟了性命!”
安炫繃緊了臉,看著窗外金光四溢的世界,一言不發。
微風颳過安炫面無表情的容顏,他此刻分毫偽裝的心思也沒有,就像周子諒暴露出最真實殘酷的一面一般。
他微微側過臉,眼眶有些紅:“夏天,這次的車禍是他一手安排的。他根本沒有把你的生死放在眼裡,我不想看見你死,我也不想看見你受傷。我已經失去一個姐姐了,我過了這麼久才接受你作為我姐姐的存在,你怎麼能對自己的生命這麼不負責任?”
夏天心頭一顫,他們就像是生活在一場戲裡。每天對彼此微笑,重複著最虛偽的禮貌。
“要是周子諒是這麼輕易就可以擺脫的人,我還會這麼費盡心思去討好他嗎?”夏天緊緊看了他許久,最後說:“周子諒已經給我下最後關諜了,不管你背後靠的是誰,以後不許再去見他!”
“他已經知道我跟誰見面了?”安炫挑眉。
“不知道,但是你也不許再跟他見面了。不管他要你做什麼,昨天晚上你放在我房間的那份檔案,周子諒已經看見了。”
周子諒喜歡用最輕蔑的方式做決定,昨天晚上他雖然是用放鬆的口吻警告夏天。但另一方面也是在警告她,如果他在發現安炫和背後那個人還有交易,他一定會說到做到廢了他。
她永遠也不會允許這種場景發生。
此刻安炫站在窗邊。陽光靜悄悄的灑進房間,變換著角度灑進來,彷彿時光無聲無息,但腳步輕輕。遠遠看去他整個人像被描了金邊一樣,身姿挺拔,儼然已經是一個陽光俊朗的少年。
他太年輕,以後還有太多種可能。她永遠也不會允許他就這樣消失殆盡,彷彿只是曇花一現一般。
“夏天你不要管我,你只需要幫著我瞞著周子諒就夠了。”他幾步過來在她的輪椅邊蹲下:“那個人已經答應我了,只要我替他做事,到了一定的時候,他就會送我們一家人離開,到時候我們會過上很好的生活。”
從鬼門關走一圈的絕望和無助,讓一顆心顫抖到幾乎快要停止跳動,誰能體會這種悲哀的絕望呢,沒有人……
除了靠自己的努力擺脫他,安炫不會相信任何人。以前,是他沒有能力好好保護安喬,才會失去姐姐,現在他永遠不會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他會保護好夏天。
只要下定了決心,就一定會做到。
“我不允許!”夏天疾言厲色,絲毫不肯退讓。“安炫,既然你叫我一聲姐姐,那你就要聽我的話。如果你繼續這樣做,周子諒不會放過你,你口中的那個人也幫不了你!”
安炫說:“我相信如果你幫我,我可以瞞天過海。”
夏天不明白,她就是不明白了。為什麼以前彷彿對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的安炫,現在卻彷彿鐵石心腸下定了決心一般,非要忤逆周子諒的意思!
周子諒昨天晚上的舉動和那番話,讓她整個人徹底清醒過來。她是活在底層狼狽保命的人,既然做了,就該好好做下去,不應該揣測周子諒的意思,她該是迴歸本心,擯棄一切不切實際的幻想和良心。
她失神盯他許久,看著他溫順恬淡的眉眼一間的倔強,急的幾乎快要哭出來:“安炫我求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如果只是我一個人在他背後做事。那只有我一個人是危險的,可是如果你要為另外一個人做事,那你就也是危險的,這樣我們都揹負著雙重危險,何必呢?”
“我也早就跟你說過,我不希望你一個人承受這一切。我都知道了,他怎樣傷害過你,又怎樣羞辱過你,我都知道了。既然我知道了這一切,你還要讓我像不知道一樣,我做不到。”
他擲地有聲,這一番話雖然像水一樣平平淡淡,卻宛如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