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永嘉道:“隨你。離或不離,納或不納,皆在你。人生苦短,你已中年,從前因我蹉跎,我只盼你往後能過得舒心些,莫太過委屈自己。如此,我也能心安些。”
她從窗畔起身,朝高嶠微微頷首:“我乏了,去歇了,你自便。”
說罷,朝門而去。
高嶠望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想自己這些年來對她處處忍讓,最後竟落得如此一個對待,棄如敝帚,心裡一陣氣苦,再也忍不住了,幾步追了上去,一把便握住了她的胳膊。
“阿令!你給我說清楚!我到底哪裡對不住你,你如此待我?”
蕭永嘉見他面帶隱隱怒色,自己那隻胳膊,被捏得生疼,忍不住蹙眉:“你松開我!”
高嶠不放。
“這些年間,我每日那麼多事,你不體諒,反和我分居,叫我難堪,令我背後被人譏為懼內,我有可曾有半句怨言?”
“你不與我同房,我是強迫過你,還是另尋侍女?”
“每每你與我爭執,便是無理取鬧,哪回又不是我讓你的?”
“如今你一句人生苦短,便要與我和離?我高嶠哪裡對不住你?”
他臉色陰沉,盯著蕭永嘉。
“莫非你是嫌我老了,要另結新歡?”
蕭永嘉那條胳膊被他捏得沒法動彈,正皺眉忍著,忽聽他嘴裡道出如此一句,一愣,猛地甩開他的手。
“高嶠,你當我蕭永嘉何等人?”
“誠然如你所言,二十年間,我是毫無長進。如今我想開了,不欲為難你,更不想為難我自己,你卻又這般作態,是為何意?”
她冷笑,點了點頭。
“不過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你瞧著吧,日後我若有看中的人,我必會過得很是快活。我勸你,往後也如何舒心如何過,千萬莫和自己過不去,更不要再委屈自己了!”
她說完,揉了揉方才被捏得生疼的胳膊,轉身朝外而去。
高嶠大怒,盯著她的背影,一個反手便將她從後抱起,不顧掙紮,強行拎回到窗邊那張坐榻,摜了上去,自己亦跟著撲上,一邊扯她衣衫,一邊咬牙道:“好!好!這可是你說的!我今日便不委屈自己了!你想撇下我,先過我這一關!”
蕭永嘉被他牢牢壓制在榻上,被迫仰面而臥。
嫁他將近二十年,何曾見過他如此失態,更何曾遭如此對待。見他氣力野蠻,目光可怕,宛若變了個人似的,一時心口狂跳,面龐漲得通紅,奮力掙紮,卻如何敵得過男人力氣,那腿才抬起,便被他壓下,只踢翻了榻上案幾角的一枝燭臺。
花廳無門。外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卻是幾個僕婦被燭臺落地發出的異動所驚,一時不知出了何事,匆忙奔來,看見大家竟將長公主制在榻上。
家中下人,誰人不知高相公和長公主感情不合,這幾年,兩人更不再同居了,突然看到如此一幕,吃了一驚,對望一眼,慌忙退了下去。
蕭永嘉心裡又是羞恥,又是震驚,咬牙切齒地道:“高嶠,你瘋了!此為何處,你敢如此待我!”
高嶠定住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妻子。見她發鬢散亂,氣喘籲籲,面龐緋紅,衣襟更被自己扯得散亂開來,一片雪脯,隨她急促呼吸,若隱若現,一時僵住了。
他閉了閉目,突然松開了身下女子,翻身下榻,胡亂理了下自己的衣衫,丟下她便出了花廳,在外頭那幾個驚疑不定的僕婦的目光注視之下,道了聲“伺候好長公主”,匆匆去了。
蕭永嘉仰臥在那榻上,手腳彎折著,如方才高嶠離去前的模樣。
半晌,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閉目,一動不動,宛若睡了過去。
窗外,夜色濃重了下去。
又一個夜晚降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