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低頭,凝視著月光下的這張面龐,微微一笑。
“日後你就知道了。我只要你記住我的話,便可。”
他在對她笑,目光又是如此的溫柔。
但在他的笑容裡,洛神卻分明感覺到了一絲孤獨。
猶如暗夜踽踽獨行於世,唯一陪伴著他的,便是身後的一道孤影。
她怔怔地望著他,心底慢慢地,湧出了一陣酸楚,又一陣的憐惜。
不管他往後要做什麼,亦不管天下人是否要和他敵對。
從前如何,她不得而知。
但從今往後,她想,她是不會再繼續留他一人獨行,叫他孤獨如斯。
“郎君!我記住了。”
她心口一熱,話便沖口而出,第一回 喚他以郎君。
話音落下,人便靠向了他的懷裡,雙臂環抱住他的腰身,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之前。
李穆身影凝固了片刻,忽然一個反手,緊緊地抱住她,低頭親了下來。
……
洛神是被李穆抱著下來的。
一直抱到了寺門,才將她放下。
阿停撅嘴,埋怨他們不叫醒她去觀潮的時候,洛神的臉上,還帶了點沒有消退幹淨的紅暈。
她忍不住,偷偷地瞧著李穆。
他笑吟吟地哄著阿停,說下回賠她幾只最好的紙鳶,任她自己去市東店鋪裡挑選。又說不早了,催著好回去了。口裡說著話,視線卻一直不停地在瞟自己,目光閃閃,帶著異光。
洛神心知肚明,知他在想什麼。
想起昨夜,自己心裡亦是如同鹿撞,臉又熱了,撇過臉,不再看他。
阿停一聽有紙鳶,氣也就沒了,急忙點頭。於是收拾了東西,被方丈送下金山,僧人親自渡船,將一行人送回了對岸。
回到李家之時,天已黑透,大門之側的拴馬石上,繫了幾匹高頭健馬。
家中仿似連夜來了客人。
門口,一個僕婦正在左右張望,見李穆一行人歸來了,急忙迎了上來,說道:“李郎君,你們可回了!高相公到了!老夫人正在陪著敘話呢。”
李穆目光微動,神色卻也無多少的波動,只翻身下馬,去接洛神下車。
洛神人還車裡,隱隱聽到了僕婦的話。
阿耶來京口了?
她急忙鑽出車廂,問李穆:“方才是說我阿耶來了?”
李穆伸手,將她抱了下來,笑道:“是。”
洛神歡喜,提裙便奔上了臺階,丟下他,朝裡疾步而去。
李穆望著她輕快的背影,面上笑容漸漸斂去,跟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