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九千里說書,先生百無禁忌,很多事都帶著他冷眼旁觀,見過有原本同林鳥的夫妻反目成仇的,也有手足為了塊地大打出手的,自然也見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漢,還有喝杯酒便南北相離的袍澤。像那些欺男霸女的權貴子弟更是看了不少,像先生一般見到此事,基本上是無動於衷,小江南則是有心無力。再後來大一些的時候,他便喜歡我行我素的衝上前去,雖說最後的結果往往不盡人意,被打得鼻青臉腫不成樣子,只是後面見到先生身上掛著那些人的錢袋,他還是覺得開心。他無端又想起來了雁北老許來,總覺得現在的自己與他有點像,都是不自量力,老許送了命,自己好像也是要步了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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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江南喪氣輕哼一聲,並不怪這世道,只怪自己無力。也正是這時,徐江南原本握著的桃木劍劍身上漸漸浮動起血紅絲紋,並漸次湧入徐江南體內,他只覺胸口橫生不平氣,極為陰煞,先如遊絲通向四肢百骸,霎時間又如黃龍直上靈臺,徐江南只覺眼前一黑。
而丁洪在外又叫囂幾句,見堂內無動靜,提腳跨入,卻奇異發現徐江南就站在廢墟之中,眸子如血,紅的詭異至極。
丁洪只覺心生寒意,膽怯之下正想轉身逃跑,一道血光閃過,他似乎能聽到木劍入體的聲音,力氣像是一瞬間被抽空,捂著肚子癱軟下去。
……
徐江南醒來之時已經是風歇雨停後,遍地狼藉,丁洪更是不知被壓在哪方屍體下面,氣喘吁吁的徐江南背靠著杏黃大旗坐著,倒也不在乎滿地血跡。他只記得當時自己眉目一黑,再睜眼已經是這番光景,很是奇怪。
整個廣場上屍橫遍野,清月寨一百一十來號人口無一生還,原本就縱橫四野的身上又平添幾道傷口,徐江南雖說因為脫力和失血而顯得面色蒼白,但自帶一股盛氣凌人的感覺,徐江南想用桃木劍支撐著站起來,大戰過後以及屠殺之後的虛弱接踵而至,無奈之下帶著略微牽強的笑容端詳著還在寨門口的竹青芷。
也不知她什麼時候下的馬,原本青黑的髮絲都被雨水打溼,沾在面頰上,白齒紅唇,額間還有絲未被雨水沖刷掉的血跡,更是平添幾分妖魅。
她抱著酒罈,不知是天色漸晚,山上溫度驟降的原因還是淋了雨的原因,全身有些不自覺顫抖,悽楚當中又如拈花一笑的觀音,玉淨花明。
比起初見時的風塵豔妝,現在的她面貌並不精緻,但是耐看,有些江南女子獨有的書卷秀氣,又有些西蜀大山的匠氣。
有那麼一瞬間,徐江南覺得她與陳煙雨是一類的悽苦女子,很是讓他動容。
只見她抱著酒罈蓮步輕移到徐江南跟前,泣眼望著徐江南,柔聲問道:“你有喜歡的人兒麼?”她不喊徐江南告知她的姓名,她希望這是一個長久的夢,面前的書生便是當初為她寫詩的相公,她沉溺在這裡面不願意醒過來。
徐江南誠懇點頭,也想告訴她其實自己叫徐江南,但是他實在是張不開嘴。
她怔了少許,旋即悽婉一笑,眉目間晶瑩如玉。
“小書生,我跳舞給你看,好不好!”她摸索到徐江南的手指,固執的一根一根握在手心,漸漸扣緊,接著她像是決定了什麼,又漸漸鬆開。
以至於很多年後同陳煙雨提起這件事,也只是神情哀傷說從沒見過這麼淒涼的女子,踢踏掉秀花布鞋,皓白腳腕踩著血水,翩躚起舞,儼然月下飛鴻。
陳煙雨端著飯菜問,她好看麼?
他回應道,好看。
那天之後徐江南只喝到了酒,卻沒有飯菜。
現在他又想喝酒了,提壇暢飲,不去看她起舞,花前月下的淒涼,不過如此。
明月當頭的時候他暈沉沉昏睡過去,只覺嘴唇一涼。
她如蝴蝶般翩然進屋,大廳裡一襲白衣吊死在橫樑,皓月再往東移了半許,大廳裡起了火。
她再也沒有出來。
動若參與商,還是太苦,她要去尋她相公了。
……
第二日清晨,眾人發現清月鎮衙門夜間被人血洗,當差的無一生還,身材肥碩的劉縣令被吊掛在鎮東處的大理石牌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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