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食指輕輕滑過手機螢幕,我看到一張張裝修效果圖。
“我覺得你會喜歡這種。”他定格住一幅北歐風的畫面,在我耳邊說。
簡約的原木硬裝,搭配暖色清新的軟裝,自然清新,是我曾想象過的家的樣子。
“這算什麼?”我問。
他微微蹙眉:“不喜歡?”
“不是,你要幹什麼?”我有點不耐煩。
他側過臉,認真地審視我一會兒。
之後他輕輕把我放在長椅上,擺好我的腿還有胳膊,然後拍拍我的肩膀,讓我以一個比較正式的姿勢坐好。
我的心開始咚咚地跳,有種說不上好還是不好的預感。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
一片陰影覆下來,擋住我頭頂的陽光。
天藍色襯衣的倒數第三顆釦子就在我眼前,我平視著那顆釦子,心裡繼續打著鼓。
“驕陽。”我名字被他叫起的同時,那顆釦子漸漸下移。
最後,他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他單膝跪著,因為座椅的高度,微微仰視著我。
我瞥到附近和路過的醫護人員,還有病人們投射過來的目光。
“驕陽,我知道這裡不夠正式,也和我原計劃中的求婚場景相去甚遠。但是,我想你需要的不是隆重的儀式,而是安穩的未來。所以,我現在跪在這裡,向你求婚。”他的眼睛從未有過的通透澄澈,泛著瑩潤的光澤。
“驕陽,嫁給我。我愛你,會一直愛你。”他托起我的左手,將帶著戒指的無名指放在唇間。
我愣愣地看著他,求婚嗎?人生中第二次被求婚,截然不同的感覺。
第一次是欣喜若狂,第二次是……總覺得不現實……
楚晴川見我沒有反應,也不著急,就這樣跪著娓娓道來。
“驕陽,去滇南之前我已經向總部遞交了辭呈,這次被緊急召回,就是去述職交待後面的工作。我猜你就會喜歡民宿夫妻自由自在的生活,山水之間自得其樂,你也會喜歡濤哥家充滿煙火氣的小日子,幸福就隱藏在淺顯的時光裡。所以去滇南之前,我就託朋友在那裡物色了房子。
其實,濤哥的小日子也是我羨慕的。一直以來,都沒有哪個女人能讓我產生和她定下心來感受生活的想法,所以我並不抱有期望。我得到了許多人可望不可及的,也就必定會失去些什麼。說實話,我曾經對婚姻毫無感覺,對我而言它不過是種儀式,就好像升職時的就職演說,如果有必要,我甚至可以把婚姻當做一場交易,或者一件工具。
李語彤是夢姐選的人,她當初存在於我身邊的意義,就是讓夢姐開心。那時候我和她逢場作戲,並不覺得有什麼,就像工作一樣,是生活的一部分。
和李語彤開始,源於夢姐的那場重病。身為稀有血型擁有者,當時正在醫院獻血的李語彤陰差陽錯地救了她。她們兩就是那時候認識的,我出於感激接受了李語彤看電影和參觀畫展的要求,都是成年人,我知道她在找機會接近我。
本來我是想拒絕她的,可她提前告訴了夢姐想和我交往。夢姐也正有此意,她們兩就把我的事兒給訂了。我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同時我知道了李語彤以前和楚靖南交往過,你知道我對楚家沒什麼好感,奪人所愛而且那人還是我的侄子,我覺得有點兒意思。驕陽,我是不是挺混蛋的?”
他說到這裡,淺淺地笑望著我。
可我卻在想,他對我說這麼多,他的那些秘密是要告訴我了嗎?
他是真地想要和我結婚,所以要坦誠相待了?
“是。你不光搶了你侄子的女朋友,還睡了你侄子的老婆。你人渣。”我垂眸看他,罵他一頓很解氣。
他卻賤賤地笑著說:“聽到你罵我我就放心了。”
“無賴。”我斜了他一眼,轉移事先去看旁邊的垂柳。
“嗯,我是無賴。從我遇見你的那一晚,我就決定賴著你了。”他繼續說著。
“上我上癮了?”我沒好氣地說。
他說的對,當我感覺到他不再瞞我的時候,我心裡的不痛快就去了大半,罵他的確比悶在心裡好受多了。
更何況,他那麼大的一個人現在跪在我面前,讓我油然而生一種優越感。
跪著吧,這樣的機會不多,我應該好好利用。
他輕笑,道:“你大概沒體會過失而復得是什麼心情。看著當年的小妹妹出落地亭亭玉立,楚楚動人,我的確是不想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