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住門邊的牆怔怔發呆,又聽屋內瓊華公主說道:“你跟我回烏孫去吧,何必呆在殷朝受這窩囊氣,兼著兩份不鹹不淡的差事,上朝都沒你的份,還得扮做內禁衛護衛你們的太後和皇上,堂堂鎮國公,跟那雜役有什麼兩樣?出門連個扈從都沒有,要是按著一等公的儀仗,昨夜裡能受傷嗎?”
“是我自在慣了,不願意那麼多人跟著。”榮恪說道,“再說了,還不是你們烏孫人狠毒,要置我於死地。”
“膽敢傷你的人,我自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瓊華公主咬著牙笑,“殷朝的勞什子規矩太多,你也不是能受得了束縛的人,跟我回烏孫去,我會讓你過得比皇帝還舒服。”
榮恪不說話,瓊華公主道:“怎麼?捨不得你們的小太後?”
她說著話站了起來,走到榻邊蹲下身去看著榮恪:“你說,她美還是我美?”
“那自然是……”榮恪頓了一下,“你美……”
溫雅心頭如同被大錘狠狠擊打了一下,疼得縮在一起,松開手倒退著下了石階,就聽屋內榮恪嘟囔了一句什麼,然後叫了一聲,瓊華公主咯咯笑了起來,他又啊得一聲叫:“別,別呀,傷好了再說……”
她僵立著,心裡是從未有過的滋味,又苦又澀又辣又酸,疾步轉身繞過紫藤花架出了後門,馮茂和柳真正在等候,瞧見她的身影忙迎了過來,馮茂問道:“這麼快就出來了?”
溫雅沒說話,柳真扶著她上了轎子,溫雅僵坐了一會兒,吩咐道:“回宮吧。”
“這會兒宮門下鑰,進不去了。”馮茂忙道,“太後去別館那兒委屈一夜,明日一大早回宮。”
“哪來的別館呢?”溫雅問道。
“是京中大富朱家借來的,臣都已做了準備,太後過去放心住著。”馮茂笑道。
“原來,我出趟宮要讓這麼多人受累。”溫雅長嘆一口氣,“走吧。”
她閉了眼縮在大轎一角,想著那瓊華公主。
她此刻在榮恪的書房,與他輕松恣意得笑談,毫無顧忌說著熱辣辣的情話,她知道他不願被束縛,要帶他回烏孫,說會讓他過得比皇帝都舒服,而且,她能做到。
而自己,來瞧他一眼都得費盡周折偷偷摸摸。
想著她說的話,兼著兩份不鹹不淡的差事,上朝都沒你的份,還得扮做內禁衛護衛你們的太後和皇上,堂堂鎮國公,跟那雜役有什麼兩樣?
自己分明讓他受了委屈,卻還覺得能讓他呆在身邊,就是對他莫大的恩賜。
從來自信從容的溫雅,頭一次心生怯意。
自己對他,是不是做錯了?
可想到她問榮恪誰美,榮恪說自然是你美。
溫雅緊咬了唇,怒氣升騰而起,坐著了身子拳頭一下一下砸在坐榻上,恨得咬牙不已。
好你個榮恪,等我料理了烏孫人,再回頭跟你算這一筆賬。
突然又後悔了,剛剛為何要退出來,就應該進去站在榮恪面前,摘了帷帽,讓他仔細瞧瞧,自己和那瓊華公主,究竟誰美?
又想到他聲音嘶啞,說話有氣無力,如果與那瓊華公主一起站在他面前逼問他,是不是太折磨他了?
可你既受了傷,怎麼還有力氣跟人家打情罵俏?
又嚷又叫的,真是不像話。
正咬牙的時候,聽到馮茂在外面和柳真說話:“後背上刀痕摞著刀痕,這次怕是要留下疤痕了,肩上的傷才好了沒幾個月,唉,榮二回京後,還真是多災多難。知道他醒來第一句話說的是什麼嗎?他說,又是我贏了。你說這人氣不氣人?”
心裡一顫,兩手捏在一起,榮恪,你受了傷,我可是出宮看你來了,你既然醒了,好生養傷就是。
養好傷進了宮,一切再慢慢細說。
你若動了心,想要和瓊華公主回烏孫去做神仙,那就進宮來求我。
他如果來求,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溫雅又縮在大轎角落裡緊咬了唇。
唇快要咬破的時候,大轎停下了。
柳真揭開轎簾,溫雅抬眸望出去,但見烏雲遮月細雨霏霏,分外讓人惆悵。
作者有話要說: 快樂的小長假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