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回到京城,沿路行來瓜果飄香五穀豐登,傍晚時分麗正門遠遠在望,榮恪吩咐一聲策馬快行,好在城門關閉前入城。
行過長亭的時候,慶喜從長亭下竄了出來,站在道旁揮動著雙手喊:“國公爺留步,駙馬爺在亭子裡等著呢。”
榮恪打馬飛快,沒留意道旁的情形,慶喜跳著腳喊:“秦義,秦義,是我啊,我是慶喜。”
還好秦義聽到了,嘬著腮發出幾聲響亮的唿哨,榮恪聞聽緊緊勒住了馬韁。
馮茂擰眉從亭子裡走出,笑罵慶喜道:“真是笨蛋,差點錯過去了。”
慶喜撓著頭對秦義說道:“你教教我吹口哨唄。”
榮恪牽馬折了回來,對馮茂笑笑:“沒想到還在這兒迎我,太過熱情了。”
“不是迎你,是攔你,攔著你進城。”馮茂嬉皮笑臉看著他,“我和延平在萬歲山腳下有一處別院,深秋滿山紅葉,景緻不錯,過去喝些酒,說說你在江寧的經歷。明日一早回城進宮,如何?”
“我家裡呢?”榮恪問道。
“都好著呢,老夫人和夫人將京城大街小巷都快逛遍了,也就老夫人貪吃,鬧了幾回肚子,夫人還是不愛笑,精神好了很多,看著年輕了好幾歲,府上其餘女眷再過個兩三日就到京城。”馮茂笑說道。
“宮裡呢?”榮恪又問。
“王公大臣遣散了家伎,和楚子都有牽連的都有了處置,京城秩序井然,朝堂上風氣一新。宮裡嘛……”馮茂有意頓住,斜眼瞄著他。
看榮恪皺了眉頭,笑說道:“自然一切太平。皇上高了壯實了,太傅給他挑一隻小馬駒,開始教他騎馬,麗貴太妃苦夏,如今夏日過去,她……”
榮恪擰眉說閉嘴,馮茂嘻嘻笑道:“你問太後啊?太後很好,柳真說有了那燻球後,每夜裡都睡得很香,睡得香精神就好,後宮都老實,朝堂上不過是些日常事務,今秋各地報了豐收,一高興啊,人就更美了。”
榮恪展眉笑了起來:“那走吧,去你的別院瞧瞧。”
別院小有規模,中間是五進的院子,兩旁東西跨院,帶著後花園,座落在萬歲山北面向陽的山坳裡,進來時正是夕陽西下時候,彩霞映照著滿山紅葉,蔚為壯觀。
二人在南屋廊下對著紅葉席地而坐,中間矮幾上擺了小菜茶點,榮恪讓秦義拿一壇子酒過來,遞在馮茂面前:“江寧冬陽酒,糯米釀的,可以入藥,你應該能喝。”
“蘭陵美酒鬱金香,先聞聞,問過呂爺爺再喝。”馮茂拔開酒壇使勁嗅著,“大老遠還想著我,真兄弟。我會回報你的。這會兒先說說怎麼降服溫總督的。”
榮恪搖頭:“我去了半個月,除去一些街頭巷議一無所獲,就想著見一見溫庭禹,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沒想到就成了,此人不愧是一等一的大吏,令我刮目相看。”
榮恪便說起去總督府面見溫庭禹的經歷,馮茂聽到他招來關氏揮刀下去,唬了一跳,剛夾起的丸子骨碌碌滾落在地:“怎麼也是同床共枕的女人,太狠心了吧。”
“血流滿地,頭就滾落在我腳邊,我沒有防備,也吃了一驚。”榮恪回想起當時的情形,搖頭笑道,“他對關留旺的罪行輕描淡寫,尤其是聽到關氏在窗外對他噓寒問暖後,更是一心回護她。我決定冒險提一提太後,拿他的愛女之心做賭注,他反應之激烈超出我的意料,我剛說到關留旺自稱是太後的舅舅,他就斷定是有人派我過去,欲要給太後抹黑,他毫不猶豫,下令秘密處死我。”
“你可是當朝一等公,他也太大膽了。”馮茂驚得張著口,下巴都快掉茶幾上了。
“在他的地盤上,殺了我再設法遮掩過去,對他不是難事。好在我有保命符。”榮恪手摁上心口笑了,“我的保命符一亮出來,他聽到此事驚動了太後,還對太後造成困擾,怒不可遏,於是我的保命符成了關氏的催命符。”
馮茂咋舌不已:“難怪他天下第一督穩穩做了十二年,非常人也。可惜了一個大美人。”
榮恪挑眉:“你怎麼知道是大美人?”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縱容下人們叫她小夫人,那不是寵妾滅妻嗎?能讓堂堂總督如此寵愛的,肯定是位大美人,江寧出美女,這關氏,應該是美女中的美女。”
“你的腳腳趾頭想錯了。”榮恪搖頭,“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關氏姿色普通,並無過人之處,也就精明能幹些,眉目間倒是親切,給人的感覺,好像是曾經在那兒見過。”
馮茂揣測道:“若無過人之處,怎麼能入了溫庭禹的眼?也許,床幃功夫厲害……”
榮恪皺眉說聲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