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定下心神說道:“太後說過,該寬則寬當嚴則嚴,臣以為,依律法處置就是。”
“有那麼幾個人,依律法還不能將他們怎麼樣,可也不能輕縱了他們。”溫雅沉吟著,喚一聲來人吩咐下去,“讓四位輔臣過來。”
“太後要不要換件衣裳。”榮恪小聲提醒。
溫雅低頭一瞧,臉上飄一絲紅,迅疾起身繞過屏風向後,喚了一聲柳姑姑,又喚一聲芳華。
還會臉紅,榮恪低了頭笑。
四位輔臣進來剛坐下,太後就到了,這次還是淺青色禮服,只是翠色燕居冠換了青玉冠。太莊重了,榮恪心想,
溫雅坐下拿起那份名單說道:“鎮國公已經查明,楚子都是烏孫奸細,他送往各府的那些人,自然也是奸細,其中有許多是死士,死士有男有女。”
說著話看向徐泰:“我這裡有楚子都簽字畫押的一份名單,何日何時給誰送過什麼,誰幫過他什麼,都在這紙上。”
“太後容稟。”徐泰連忙起身趴伏在地上叩個頭說道,“他給臣送過一名女子,那日太後發話後,臣回去就把人送還給了楚子都,臣還常請楚少春過府唱戲,楚少春那日說的折辱他的人,就是臣,臣當時喝醉了,把他當成了女子,好在老妻及時阻攔,沒有釀下大禍。臣收了楚子都好處,回報了他不少銀子,可臣沒有在禁軍中給他行個方便。臣再好色,不會在軍務上犯糊塗,也不會在國事上稍有差池,臣就算死也不會私通烏孫,不會做叛國之舉。”
徐泰不停叩著頭,聲音開始哽咽:“臣確實好色,這是臣的毛病,先帝也為此斥責過臣,可臣對皇上對太後對我朝赤膽忠心,蒼天可鑒。”
溫雅看向榮恪,榮恪點了點頭,徐泰確實將那女子送回了楚府,也遣散了家伎,徐泰也確實沒有在軍務上給過楚子都好處。
“衛國公的忠心我是知道的,可你忠心,你的那些部下呢?有沒有收過楚子都的好處?有沒有給過他便利?”溫雅指著那名單,“這上面有好幾位兵部官員的名字,還有禁軍裡的將軍參將,衛國公,我給你一月,你去查去,查證後將名單給我,我倒要跟這份對上一對,回頭該用軍法的用軍法,該交由刑部的交刑部。”
徐泰哭聲大了起來,他的那些個心腹,一個個什麼德行他是知道的,看來這次少不得要自斷臂膀損兵折將。
“既然是兵部和禁軍的事,衛國公一個人忙不過來,就讓兵部尚書武成跟你一起查辦。”溫雅似乎沒聽到他的哭聲。
徐泰的哭聲幾近嚎啕,兵部尚書武成是個硬骨頭,不聽他的話,他收伏了兩位侍郎,把武成架在空中,空有尚書頭銜,什麼事都管不了,這次武成定會伺機報複。
他伏在地上痛哭了許久,直至聲音漸弱軟癱在地上,溫雅才喚一聲來人,吩咐說道:“將衛國公扶去朝房裡歇息。”
徐泰剛被架出去,孫智周立馬跪地說道:“臣不認識這楚子都,但不能保證府裡門人清客不會收受他的好處,臣回去後定嚴加盤查,一旦查出,必嚴懲不貸。”
溫雅說聲很好,看著手上那名單:“這名單上剩下的人,我會給孫相一份,就由孫相去查,查出來按律處置,楚府的事已了,鎮國公閑著,你給孫相幫忙吧。”
孫智周心中一驚,鎮國公回京月半,因為辦了一件案子,就要插手六部了?
“名單上還有三位大學士,到了年紀的讓他們告老,沒到的,修纂史書去吧。”溫雅又道,“出來的缺先空著,等肅清六部,從六部尚書中挑人補上。”
孫智周心中一片冰涼,六部尚書補大學士,那內閣豈不成了擺設?那他這內閣首輔又該如何自處?忙趴在地上叩頭道:“我朝太祖設內閣,經幾代帝王完善,先帝更是盛贊內閣可幫君王決策,又可為君王分憂……”
“先帝如何評價內閣,我十分清楚。”溫雅打斷他,聲音裡含著不悅,“你們也不必常常拿出先帝來壓制我,就事論事才是正道。”
“六部政事繁忙,尚書兼任大學士,忙不過來。”孫智周的聲音小了很多。
“不能做到身端影正,如何為天下讀書人表率?如何忝為大學士?”溫雅緩聲說道,“只是非常時期非常之舉,孫相起來吧。”
孫智周爬了起來,溫雅說一聲坐,命人上了茶,和氣說道:“既說到先帝,就說說先帝時期的後黨,因後黨把持朝堂,宮廷內外烏煙瘴氣,先帝為平後黨費了六年之功,我以為孫相應該趁著這次整頓吏治,勿要象前朝那般,釀成黨爭之禍。”
孫智周額頭的汗冒了出來,馮茂在一旁說道:“我沒學問,請教一下方太師,歷史上牛李黨爭,是什麼黨?”
“相黨。”方太師仔細為他講解,什麼牛增孺什麼李德裕,什麼去賊易去朋黨難,什麼藩鎮割據中官幹政以致唐亡,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