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淩煙離開張府之後,便再也沒有與張啟山聯系過,他也難得的沒有再差人找上門來。
但張淩煙清楚得很,他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
他一定,會再度找自己的。
杜越起初不願意走,堅持要在堂口做到月底,還是張淩煙半哄著半威脅著才讓他放心的將手頭的事情擱下來,安心的投入到他自己店鋪的經營裡。
盤下那個小鋪子,並不便宜。
賬房管事當時看到單據的時候,推了推鼻樑上架著的眼鏡,難得開口問了張淩煙一次緣由。
她那時候倚在櫃臺前,慢悠悠的說道:“他很少那麼鐘意一件東西,就算做我的一定心意了。”
賬房管事倒是樂了,“平時就看你對這孩子上心得很,這好不容易一手培養出來了,能捨得就這麼放出去啊。”
“不捨得又如何,讓他自己做門小生意,糊得上口,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也總比在這龍潭虎xue裡拼死搏命來得強。”張淩煙嘆了口氣。
杜越這個人,學本事學得極快,學眼色,怎麼都教不會。若真是沒天賦就另當別論,怕是他自己都看不起這些個烏七□□糟的不入流的東西。
掌事唏噓了一聲,半開玩笑的說著:“堂口裡這麼多人,經你手指點出來的不只他一個,他平日裡也沒舍什麼好處,值得這麼幫他嗎?”
張淩煙晃了晃手裡的摺扇,搖了搖腦袋,“他不一樣的。”賬房管事見她就這麼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便沒有再追問了。
杜越,不一樣。
你給他一分好,他便要還你十分。
他待人,無比的真心,沒有絲毫的防備。
同阿明可像了。
沒有杜越在的堂口,張淩煙待得十分的不習慣。好幾次她都習慣性的喊杜越,幾聲之後沒有人應答,她才意識到,人已經走了。
這天她正待在後屋裡,一個夥計就敲門進來通報,說是賬房管事讓來拿個主意,杜越已經連續兩個月拿了彙款單據上門,執意要給。
張淩煙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她就猜到杜越不可能就這麼爽快的收下了鋪子。
張淩煙沒有叫車,而是一個人步行到了老街口,在那間古色古香的古玩鋪子前停下了腳步。外觀看倒是沒有什麼大改,只是那屋簷底下的小鳥籠裡多了一隻八哥。
通體黑色,一雙精豆大的眼睛炯炯有神。
看著羽毛的油亮程度,便是到主人是有了時間,花了心思的。
張淩煙站在那裡,看出了神,還是店裡的杜越先發現了她。
簾卷掀上去,露出了杜越的半張臉,喚了一聲“淩煙小姐。”張淩煙這才回過神,微微一笑,便走進了鋪子裡。
麻雀不大,五髒俱全,一間小屋子給他整得井井有條,從前的設計倒都是沒有動,只是把物件的擺放規整了一下,顯得空間寬敞了些,不擁擠雜亂。
張淩煙坐在矮桌邊,抿了一口杜越給她沏的茶,略帶甘甜而不苦澀,過齒留香,她滿意的點了點頭,便直接同他說了來意。
“兩張單據我收下了,以後若還要送,我也隨你。你那牛脾氣倔得很,我怎麼說你也不會聽。我的脾氣你也清楚,以後來了堂口,你就挑一件東西走,價格我開。”
張淩煙的指節叩了叩木頭桌面,發出了夯實的悶響,一雙眼睛慵懶了些,在嫋嫋升起的水霧後邊,顯得縹緲且不真實。
杜越苦惱的撓了撓頭,他知道張淩煙什麼意思。說白了就是換個法子把他交給堂口的錢透過別的路子再還給自己。
他剛張了張口。
張淩煙就適時的補了一句:“想好了再回答哦,你是知道我的,我有我的原則,不達目的,決不放棄。”
杜越樂呵著笑了起來,對著張淩煙點了點頭,就算是同意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