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九才追出門外,就看到坐在地上的張淩煙,他放慢了奔跑的腳步,最後停在了距離張淩煙幾步遠的地方。
看著現在的張淩煙,他竟只能用狼狽二字去形容她。
眼看著她那樣呆愣愣的坐在原地,絲毫不在意來往路人的眼光,失魂落魄的低著頭,發絲微亂,肩膀逐漸顫抖起來。
解九忍不住了,三步並做兩步走上前去,一把將張淩煙扶了起來,就看到她依舊晃著神的臉孔,帶著難以置信和悲痛萬分,一雙眸子裡淚水在不停地打著轉。
張淩煙攙扶著解九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問道:“他說,他不認識我了。他怎麼能認不出我呢?”嘴裡翻來倒去就唸叨著這幾句,解九被她說得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他到底是誰,怎麼問她也不回答。
終於,張淩煙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從眼眶中落了下來,在潤濕了下眼瞼處的細細的睫毛,順著顴骨一路滑到下頜處,在臉上留下了一道清亮的水漬。
就如同一件上好的瓷器上多出的那一道裂痕,給整體平添了遺憾與傷感。
這天張淩煙靠在解九的肩上哭了個夠,委屈得像是個被錯怪責罵的孩子。
但是她現在已經完全被張淩煙這個名字給束縛住了。即使是哭泣,她都不能隨心所欲的嚎啕大哭,只是無聲的留著熾熱的眼淚,偶爾憋著嗓子抽泣幾聲。
張淩煙究竟是見到了何人才至情緒失控,解九不知道,她閉口不談,什麼都問不出來。
張淩煙倒是猜對了一件事兒。
張啟山和關三小姐要完婚了。
請柬遞到了二月紅的手上,卻只填了二月紅的名字,沒有邀請張淩煙的意思。
張淩煙倒是不在乎,她只是盯著那鮮紅的請柬,目光冰冷的冷哼了一聲,一臉不屑的回了房間。
二月紅看在眼裡,只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張啟山怎麼也都是沒有那個寬廣胸襟去邀請張淩煙去的,不說兩方尷尬,起碼對張淩煙也是太殘忍了。
但婚禮當天,張淩煙還是去了,跟解九一起去的。
排面很小,在張府裡佈置了一下,邀請了一些走得近的人,便算是簡簡單單的走個過場了。
聽說是關三小姐要求的,一切從簡便好。
張淩煙一直都很是安靜的待在角落裡,以至於解九以為她就只是想來看看,便也就放鬆了警惕。沒想到張啟山攜著關三小姐一起出來的時候,張淩煙一個箭步沖到跟前,阻了他倆的路。
三個人就站在那裡,氣氛有些緊張。
周邊的人漸漸都注意到了異常,紛紛看了過去。
張淩煙笑著對張啟山說道:“佛爺大婚,都不給我遞張請柬,真的不夠意思啊。”
“張淩煙,有什麼事兒儀式結束再說,別胡鬧。”張啟山低聲說道,語氣中盡是警告的意味。
挽著張啟山手臂的關三小姐聽到這個名字後,明顯僵了一下。她其實早就猜到了,但是一直不敢確定。
張淩煙吶,整個長沙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關三小姐瞬間想到的是那次張淩煙為自己解圍,聰慧又俏皮,她真的很難將眼前這個豔麗的女子同傳聞中的那個沾染著血腥和死亡之氣的名字聯系起來。
同樣惹人津道的就是張淩煙同張啟山的那段難以言說的關系。
但關三小姐是大戶的小姐,她即使心裡再不舒服,依舊保持著優雅的微笑,開口解圍:“來了便是客,淩煙小姐不如先落座,有什麼事情後面再說。”
張淩煙擺了擺手,“不了,今天我來就是送份賀禮,禮物你們收下我便走。”說著看了一眼關三小姐,將手中的禮盒遞到了她的面前。
關三小姐與張啟山交換了一個眼神,便伸出手去接,張淩煙將禮盒交到她的手上,接著說了一句:“不開啟看看嗎?”還是笑吟吟的表情。
關三小姐一開啟,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隻鐲子,她倒是將它當成了普通的首飾,說了一聲謝謝。倒是張啟山變了臉色,他怎麼會不認識呢,這盒子裡裝的,就是自己送給張淩煙的那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