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淩宸笑了笑,如實道:“我是外來的住戶,剛搬進杏花村的。”
“怪不得了,我就說瞧你看著面生。我跟你說,我在梨子村裡住了幾十年了,沒有老頭子我不識得的。”
“那老大爺就一直沒離開過梨子村?”
馬在車道上趕著,老大爺的目光卻是望向前方,漸漸失神,“離開過,十多歲家裡窮,又養不起這麼多個兄弟,我就參軍去打仗了,可是隨軍去了邊關十年後的一天,一次跟人行軍時腳受傷了,這不,就讓人遣送回來了。”
牧淩宸也想到了方才老大爺那不便的腿,由衷的道:“那老大爺還真是個真英雄,在戰場上灑熱血。”
老大爺搖了搖頭,布滿褶子的臉上笑成了菊花,“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啊~老了!”
牧淩宸但笑不語,反而老大爺是個話嘮子,一路上講了不少杏花子跟梨子村所發生的事,最後,他老人家才說了一句,“剛剛的男娃娃就跟貼在牆上的年畫娃娃,看著就是個聰明伶俐的。”
牧淩宸想到寶兒那鬼靈精,也是輕點頷首,“這孩子的確是聰慧的。”
老大爺看孩子爹如此毫不掩飾地誇自己孩子,也是笑了,“那孩子她娘定是個好的,所以你才如此疼愛自己孩子。跟老頭子說說――你們是不是家裡人反對,所以才私奔出來的?”
老人家想著雪梅那一聲風華氣度,又看到男人五官平平,除了雙眼睛好看以外,便再無其他,便腦裡海補了一出千金小姐與窮書生私奔的事件。
越想,老大爺便越覺得此事有可能。
孩子的娘定是好的,只不過他目前卻不是孩子的爹,頂多是個教武師傅。
至於這私奔,又是從何講起啊?
牧淩宸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正要啟唇解釋,車裡面便響來寶兒糯糯的聲音,“娘親~到了嗎?”
聽聲音,像是剛睡醒。
外面的話戛然而止,裡間的雪梅卻是撫著兒子那剛睡醒紅通通的臉龐,輕聲細語道:“快到了。”
她眼眸微閃爍了一下,剛剛外間他們講的話,她全給聽了個遍,只覺得臉上燥熱的可以,本來她還可以裝作在車間熟睡,避開了尷尬。
寶兒肉肉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椅在娘親腿上,這才好奇道:“娘親~你的臉怎麼了?”紅紅的,看著他不禁擔憂的抬起小手放在娘親額際。
雪梅將寶兒的手攥在手裡,低聲道:“娘親沒事,娘親這是――熱的,等下就沒事了。”
不用看,她也能感覺到臉上那灼熱的感覺。她這時又不得慶倖幸好柴師傅沒坐裡面。
哪怕雪梅的聲音再怎麼小,也入到了牧淩宸的耳裡。老大爺笑了一聲駕著手上的韁繩,這一路沒在開口說話。
馬車趕到了江南,便停下了車,雪梅他們下來,牧淩宸便掏出銀兩放在了老大爺的手中。老大爺目送他們遠去的背影,只感嘆一句,都是郎才女貌的一對人兒,正想將手上的銀子隨意塞在荷包裡,卻發現手上拿著的是十兩銀子。
省省用用,都抵過他接下來的幾年開支了,老大爺忙抬頭去尋牧淩宸他們的身影,卻也只是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行走在江南的街道上,寶兒一手牽著娘親,一手牽著師傅,一雙葡萄般的眼珠子圓溜溜地看著兩旁的攤位,臉龐充滿了好奇。
路旁的兩邊都是一些猜燈謎,也有一些惟妙惟肖的花燈,更有些字畫、捏泥人、首飾之類的,加上賣水果的濃鬱果香,頓時香氣四溢。
寶兒眨了眨眼,仰頭詢問娘親:“娘親,他們為何手上都拿著一個水果?”
雖然她也頭疼柴公子在這引起了眾人的誤會,但好歹也無人騷擾,樂的清靜。想到幾年前在乞巧節上她誤接了那女子的果實,接下了那所謂地‘定情信物’,到現在想起,還是一陣的尷尬與好笑。
雪梅輕笑一聲,難得調皮一次,“就是你將水果給了花兒,她就是你得小媳婦了。”
“小媳婦是什麼?”寶兒對這個不懂。
雪梅輕笑出聲,“小媳婦――小媳婦就是娘親跟你爹爹,娘親就是爹爹的媳婦。”
寶兒小大人模樣的點了點頭,爾後又欣喜道:“那明日我便將水果送給花兒。”
雪梅好笑的應了一聲“好”,牧淩宸在旁邊一直靜靜聽著,心裡也突然間有了一種沖動,沖動後他又覺得,什麼時候――他竟像個毛頭小子那般,這麼‘任性’了。
寶兒一出現,眾人的眼光也便打量了這對出眾的‘父母’,然除了男子那浩瀚如大海的眼眸,五官平平,便再也無其他出眾之處。
而女子戴著鬥笠,一身白衣姿態輕柔,加上低頭時不時的給男童解釋的聲音,都是嫋嫋餘音,他們紛紛暗想著男童面貌如此好看定是母親姿色出眾。